作者 / 林海东
朝鲜中央电视台（
KCTV
）6月下旬改用俄罗斯卫星传输信号后，收到的图像质量奇差，360P的画质很复古，也让我们看视频的时候很头疼。但观察研究所需，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好在关键的、重要的细节还是可以分辨，倒并不影响我们的分析。以下是对金日成逝世30周年中央追悼大会和追悼音乐会的一些细节分析，图像来自KCTV视频截图，图片质量还请各位多担待。
1、国家因素的再凸现
我日前在分析劳动党八届十中全会、金正恩同劳动党中央委员会成员一起视察重要工厂企业等情况时，曾经对其中表现出来的“国家”因素略有提及。对“国家”因素的强调，是朝鲜进入“伟大的金正恩时代”以来的一个明显特色，表现在“国家”仪式感的突出上，比如国歌、国旗在各种场合的各种运用方式，比如金日成广场主席台上不变的国务委员长徽标等等。
2021年1月劳动党八大时，
车英赫
和我曾经提出一个观点，即尽管金正恩时代以“劳动党时代”即“先党”为标志，但对“国家”因素的强调，显示出金正恩把朝鲜带向“正常国家”方向的意图。近年来，尽管朝鲜还是朝鲜，但变化已经在悄然发生，这些变化的迹象我们一直在仔细留意。
国务委员会是朝鲜的国家最高领导机构，但自2016年6月由国防委员会改组而成以来，没有见过它的公开活动，甚至没见过国务委员会的专属会议，与内阁、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这两个国家机构不定期召开会议的情况明显不同。个人认为，至少有两个因素决定了这一情况的发生——其一，在唯一领导体制之下，重大决策由党代会、中央全会、政治局会议而出，国务委员会委员都在这个范围内任职，因此，国务委员会无需重复召开决策会议；其二，国务委员会是面向未来的，它的公开运作需要具备一些条件，而现在这些条件尚不具备。
八届十中全会全会开始，除了以往的金正恩到场过程之外，KCTV开始增加国务委员会副委员长金德训、第一副委员长崔龙海到场过程的画面，老二位的专车上也开始出现国徽。个人认为，这不是对老二位地位的强调，而是对“国家”因素的凸现。此次中央追悼大会上也是如此，似乎正在变成定例。
别人到场是这样的——
即便是中央书记局的大老们入场也得多走几步路，但崔龙海、金德训到场是这样的——
不仅强调，而且到场位置与场地之间的距离更靠前，省了不少腿。当然，无论金正恩，还是金德训、崔龙海，都是劳动党“五常”成员、是劳动党核心层，但在这样的宣传模式下，凸现的主要还是他们的国家领导人身份。如果只是在中央追悼大会这种国家活动场合这么做，属于正常，但在八届十中全会这种劳动党会议上也这么做，就是对“国家”因素的突出强调。在这个变化中，其实就隐含着“正常国家化”的因素。朝鲜的“正常国家化”目前是渐进式的，进展相当缓慢，但不能否认的是，朝鲜正在向那个方向发展，而且一旦条件成熟，加速或突变的可能性明显存在。
2、金正恩罕见的轻车简从
俗话说，宰相出朝，地动山摇；形容排场大。金正恩的出行，更是如此，多辆前导车、警卫车前后左右护拥他的专车，一路疾驰。但此次参加中央追悼大会，金正恩的排场极为罕见的简单，可谓轻车简从。当然，这只是在他离开劳动党中央本部大楼到金日成广场这段较短的路程中。
金正恩是否真的轻车简从，我们无从得知，但从KCTV播放的画面看，大致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要如此展示？个人认为，这可能与中央追悼大会的活动性质有关，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是也，在这种“国之大事”的前提下，减少一点个人排场是有必要的，既显示在前代面前的谦卑，也显示对这场活动的重视程度。在我看来，金日成逝世30周年的中央追悼大会极有可能是一个转折点，以后即便逢五逢十，也不会这样兴师动众了。这与金正恩对前代的“扬弃”有关。
3、他是金刚日吗？
近期，朝鲜国防省副相金刚日很活跃，已经连续发表了数次谈话，态度都很强硬。但金刚日的情况，我们目前基本没有多少了解，甚至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应的是哪一张面孔。
在中央追悼大会主席台第一排现役军方将领位置上出现了这样一张面孔，根据站位情况研判，上图红箭头所指的这位中将疑似金刚日。
上图左起红箭头所指方向依次为：
李昌大上将（
国家保卫相
）、李泰燮社会安全军大将（
社会安全相
）、赵庆喆大将（人民军保卫局局长）、金正宽大将（
国防省第一副相
）、权泰英上将（
国防省第一副相兼后方总局局长
）、未知名中将。
从目前朝鲜国防省的公开地位看，国防省下辖人民军总政治局、总参谋部；
在党内地位排名上，国防相强纯男大将也排在总政治局局长郑京择大将、总参谋长李永吉次帅之前。
也就是说，主席台上的军方将领排位也大致是按这个顺序来。
由上述因素综合分析，权泰英下首这位中将有可能是国防省副相金刚日，其中将军衔也符合国防省副相的通常衔级。
但这只是分析推测，至于他是否真是金刚日，还需要后续信息进一步验证。
4、九位老干部
朝鲜的重大活动，往往会根据场合的需要，安排几位有代表性的老干部出席，此次中央追悼大会也不例外。不仅安排老干部参加大会，还安排他们参加了追悼音乐会。金正恩没有在中央追悼大会结束时，像以往那样与老干部握手寒暄，而是在离场过程中略一致意即走开，但在追悼音乐会结束后，金正恩专门接见了老干部们，态度十分亲密。
上图左起红箭头所指方向依次为：金永南（
前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
）、朴奉珠（
前内阁总理
）、郭范基（
前中央书记
）、太宗秀（
前劳动党副委员长
）、金正阁（
前总政治局局长
）、朴在京（前人民武力部第一副部长）、黄炳誓（
现任国防省总顾问
）、李明秀（
前总参谋长
）、金时学（
前金日成高级党校校长
）。以上老几位的职务均为退休前最后职务。
音乐会开始前，金正恩及其陪同人员进入中央包厢，老干部们与全场观众一起转身鼓掌致意。
金正恩落座后，再次起身向全场观众鞠躬致意。
上图左起：
郭范基、黄炳誓、金时学。
观看演出的过程中，黄炳誓次帅掏出手帕擦拭泪水，像场内的许多观众一样。
演出结束后，金正恩下楼，走向正在离场的老干部们。
金正恩上前拉住了朴在京大将的手。
在这个过程中，朴在京曾扭身看向被人搀扶、走在后面的金永南，但金正恩径直拉着他向前走。
朴在京大将、李明秀次帅与已故玄哲海元帅三人，曾并称“金正日三大将”，是金正日时代的重要人物，在金正恩接班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金正阁次帅上前，金正恩停步转身，左手拉住了他，然后继续前行。
大家都很开心，一向严肃的金正阁更是脸上笑开了花。
这景象不由让我想起京剧《淮河营》蒯彻那段著名的西皮流水——左手拉住了李左车，右手再把栾布拉。
金正恩与金永南、金正阁、朴在京、李明秀四位及其家人或工作人员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