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绝对的,最深切的爱也无法改变。这种孤独是木质的,随年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向着虚无生长,深深的扎根在生命中,永不退场。
有些事情你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是因为它们是坏事,你就是想让它们成为秘密。
当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一定不是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一定不是因为谁不够好,不合适,不满足;一定不是那些提起就会让旁人落泪的理由;只是因为两个人即使在一起,却也还像一个人一样。
我是这样需要你,我孤独得受不了。很快我会再去看你。我的假期还有六个多月呢,但我可以提前一点。我想我只能这样。我不应该孤单,不应该没有你——我的知音。
谁都无法改变孤独的袭来;短暂的快乐一旦停止,孤独就会慢慢地侵蚀我们所有的思绪。
我们必须自己救自己,但不是通过悲痛的祷告。不是通过无所事事和烈酒,不是通过服从和谦卑,而是通过自尊,通过尊严,通过成为强健的人。我们必须为了我们真正的使命而积蓄力量。
某些人有一种本能:他们要在某个时刻扔掉所有私人的东西;在它发酵和腐蚀之前,把它们抛给某些人,或某种主张。
当你说你不自由时,不是指你失去了做什么的自由,而是你想做的事得不到别人足够的认同,带给你精神上或道德上的压力,于是你觉得被压迫,被妨碍,被剥夺,翅膀长在你的肩上,太在乎别人对于飞行姿势的批评,所以你飞不起来。
生活只不过是吸纳、补养和再生产。而如今他在变老。很大程度上。不用怀疑。也许成熟这个词更合适。不是变老——当然不是——还没有呢。声浪在他的耳边涨起来又退下去。成熟。他的眼睛刺痛,仿佛体内的高度兴奋让每样东西都显得过分的明亮刺眼。
绝望的孤独与其说是原罪,不如说是原罪的原罪。或许,经历绝对的孤独,才能体味人生的幸福。
已经过去五个月二十一天了。这些日子我一直过著没有你的孤单生活。我惟一能想像的是,我可以再和你在一起的时刻。如果我不能很快去看你,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也很奇怪,在拥挤的房子里,一个人会如此的孤独。
有两种人:知道的人和不知道的人。你知道,我们知道的人彼此遇见,这是一个事件。它简直是不可发生的。有时我们遇见了,从来想不到对方就是知道的人。时间在苟延残喘。因为某些人有一种本能:他们要在某些时刻扔掉所有私人的东西;在它们发酵和腐蚀之前,把它们抛给某个人,或某种主张。他们必须这样。不说话也可以是争吵,我感觉,就算是像这样一言不发地坐着,我们之间也在争论什么。
他被香水唤起的记忆击中了,不是因为记忆的清晰,而是因为它们汇总了漫长的岁月,是一个完全的整体。他感觉到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现在他们在一起的生活是完整的,只要过去的岁月可以完整。生活只不过是吸纳、补养和再生产。但这些都发生在“外屋”。和音乐、外国以及她的计划无关。似乎她在以某种方式等待——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没有白过。因为这天过得好,他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
因为某些人有一种本能:他们要在某一个时刻扔掉所有私人的东西;在它们发酵和腐蚀之前,把它们抛给某个人,或某种主张。
每个人都孤独,却并未因这相似的孤独相连,人终究是孤独的,好像人终归是要死的。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他总觉得这笑容里藏着某种微妙和智慧。如今他觉察到一种狡黠和嘲弄。天逐渐变暖了,令人昏昏欲睡。焦虑慢慢地化成疲倦,在他身上可以看见一种深深的平静。
他掉在两个世界里,他意识到自己正望着面前柜台玻璃的脸,左眼追忆过去,右眼害怕的凝望未来——黑暗的错误的破灭的未来,吊在光明和黑暗之间,在尖酸的嘲讽和信仰之间。
因为某些人有一种本能:他们要在某个时刻扔掉所有私人的东西;在它们发酵和腐蚀之前,把它们抛给某个人,或某种主张。鲍蒂娅说米克: 可你从没爱过上帝,也没爱过人。你像牛皮一样又硬又糙。不管你咋样,沃克看透了你。下午你会到处乱跑,啥也称不了你的心。你会四出闲荡,好像非得找到丢失的东西你会兴奋地把自己整得越来越激动。你心跳加速,差点死过去,因为你不爱,你没有安宁。结果有一天你会像爆炸得皮球,彻底崩溃。
没有声音,没有交谈,每个人都看上去是孤独的。刚刚醒来的男人和刚刚结束漫长夜晚的男人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在每个人心里投下了疏离感。半垂的窗帘将窗外刺眼的光线洗得柔和。 有时候他带着敬畏和谦卑想着安东尼帕罗斯,有时候带着骄傲——永远怀着不挑剔的爱,不受意志所控制。屋内的寂静像黑夜本身一样深不可测。比夫呆呆地立着,陷入沉思。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悸动。他有些晕眩,背靠柜台支撑住身子。
为什么?相爱的人,有一方去了,为什么剩下的那一个不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呢?仅仅是因为活着的要埋葬死去的?因为那些必须完成的有条不紊的葬仪?因为那个活着的人好像走到了临时的舞台上,每秒钟都膨胀到无限长,而他正被许多双眼睛观看?因为他要履行职责?或者,因为有爱,剩下的那一个必须活下来,为了爱人的复活——因此走了的人就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在活着的灵魂里成长再生,为什么?
世界上有爱者,也有被爱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往往,被爱者仅仅是爱者心底平静地蓄积好久的那种爱情的触发剂。每一个恋爱的人都知道这点。他在灵魂深处感到他的爱恋是一种很孤独的感情。任何一次恋爱的价值与质量纯粹取决于恋爱者本身。(摘自卡森·麦卡勒斯《心是孤独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