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悄悄地跟你们说啊,当初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村里。”我小声地跟几个小孩儿说道。
话一说完我抬头望向了漆黑的夜空,不禁感叹:“今晚的血月像极了那晚的,让我不由得回想起那历历在目的恐怖经历。”
几个调皮的小孩儿一听,立马搬来板凳围着我,静静地等着我讲故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前几日我们四人如往常一般到蔡老汉的旅馆里投宿,不料那天行进速度比往常稍慢,到达旅馆时已是落日映红时候。照例询问蔡老是否有空余房间时候,却被告知店里已经客满。
“噢噢,你们要睡路边啦!”其中一个小孩儿笑嘻嘻的开口。
“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你们先听我说。”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话。
眼看天色已经开始昏沉下来,要是继续赶路今晚肯定要住在荒郊野外,但店里又客满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们四人商量了几句,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再三请求蔡老给个容身的地方。
蔡老听了,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家中还有一间房,那是儿子儿媳的婚房,不幸的是儿媳刚刚过世,儿子又外出购买棺材还没回来,所以现暂时安放在那间房子里。
蔡老把情况实话实说,还说只怕我们会不满意,但我们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说道:“我们就只求一个容身的地方,不敢挑三拣四的。”
于是我们四人就起身跟着老汉往停尸房走去。
停尸房所在的地方比较偏远,我们跟着老汉穿过了大街到达了。老汉亲自给我们打开了房门,只见房内桌上有盏昏黄的灯,桌后有一道帷帐,帷帐后就是一张灵床。透过帷帐隐约还能看到灵床上有一具女尸,上面盖着纸被。
突然我感到手臂有一股微微冰凉的风吹过,我的鸡皮疙瘩就噌噌噌地立了起来。但是当时疲惫的我也没多想什么,因为另外三人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所以我觉得是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接着我们环顾四周发现在房子的里屋,有一张大通铺。然后我们四人就往里屋走,接着就开始休息了。
我们四人奔波一天早已疲惫不堪,他们仨刚躺下就睡着了。我却因为今天刚刚进门的寒意瘆得我睡不着。午夜,我终于开始觉得睡意朦胧。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灵床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急忙睁眼向声响的方向望去。借着昏暗的烛火亮光,我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灵床的女尸.......居然已经揭开了盖着她身上的纸被坐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开始动作缓慢地下床!然后朝着我们睡觉的里屋走来,她的小脸颜色枯黄,额头上系着一缕丝巾。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往这他们仨走过去,一动也不敢动。我当时也吓傻了,也喊不出声音叫醒他们。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女尸对着他们仨吹气。我怕她也会对我吹气,所以我就连忙躺下了并用被子蒙住了头,然后紧闭双眼,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渐渐地听到了她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心跳加速,冷汗直冒,喉咙都感觉要干涸了,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咚咚!咚咚!
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我紧闭双眼,忍住呼吸,突然我感觉有一股寒气直压在我的脸上,那一股如冰一样的风生生刺痛了我的脸。
我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女尸知道我是醒着的!
好在,我随后就听到了女尸远去的声音,虽然依旧不敢动,但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被冷汗润湿了身体,微风一吹,一阵刺骨的寒意直往身上窜。
直到听到了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我才敢偷偷的从被中探出头来,往灵床窥上了一眼,女尸居然如白日一样僵硬地躺在那。
我的动作都是悄咪咪的,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眼睛一边注意着女尸,一边用脚偷偷摸摸的踢了其他人一脚,但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也没办法了,不是我不想救他们,是他们自己醒不了。于是我悄悄地坐起来了,刚把外衣披身上,我又听到了灵床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立马又躺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哒哒哒哒....她进来了,我又看到她对着另外三人连吹了好几次气,才离开躺回了床上。
直到看到女尸躺下,我才又松了一口气,我伸手出被子外,在一片漆黑中摸着我的裤子,当摸到一块布料后,连忙拽回来,急急忙忙穿上裤子,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连忙跑出了屋子。
当时只感觉身后屋子里的女尸要起身追赶我,我就加快了速度往外跑,当女尸从帷帐后出来时,我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了。
屋外一片昏暗中带着暗红的月光照耀的颜色,显得到处跟一层血披在上面一般,血红的月光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气氛被烘托地更加瘆人,身后还有女尸追着我,我就急急忙忙地往前跑,什么也管不了了。
我边跑边大喊着救命,但是三更半夜的,那有谁会回应我。我只好往客店里跑,半路想到,到了客店还要等老汉开门,那时万一女尸追上来我不就必死无疑。所以我又半路转向了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我一直跑,都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东郊附近,听到有一座寺庙中传出了木鱼的声音,我急忙去敲门,但寺庙里的和尚不知怎么的,比我还怂,根本不敢开门让我进去。
这时女尸已经追上来了,离我已不足一尺,我发现了寺庙旁有一棵四五尺粗的白杨树。于是急中生智,往树底下一躲,准备给她来个秦王绕柱。她从右边过来,我就往左跑;她从左边过来,我就往右跑。跑了几个来回,我渐渐地开始觉得体力有点不支了,脚开始有意识地软了。
女尸也开始发怒了,但我感觉她也累了,因为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跑过来或跳过来,而是站了一会。我依旧是藏在了树的后边,正当我累意上头稍有分神的时候,她突然跳了起来,想隔着白杨树抓我。吓了我一跳,往后一倒狠狠地摔了一跤,就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而我也在寺庙中了。
然后一位和尚看我醒了就拿了一碗热水给我,我问他我为什么会在寺庙里。
他告诉我他当时很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寺院的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突然发现门外安静下来了,就推开门缝一瞄,只见我当时已经摔昏在地,而女尸却抱着白杨树不能动弹,所以他才出门救了我。
然后他也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就从头给他讲了我这一晚所遇到的这件恐怖的事情。
这时寺庙里的晨钟已经敲过了,天渐渐地开始亮堂起来。
和尚听完我说的故事后,决定趁着天开始亮了出去一看究竟,当他打开门往白杨树看去,就看着一条女尸紧紧地抱这粗壮的白杨树干,他差点吓倒在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跑去报告县令。
当县令来到这棵白杨树前时,他命令了几位部下把女尸从树干上掰下来,结果几人几次齐发力,但女尸纹丝不动的抱着这棵白杨树。然后他们凑近去观察时发现,原来女尸手指并在一起,弯曲地像一个钩子一样,深深地插进了树干里,连她的指甲都看不见了。县令又命人去使劲掰开她的手,最后终于把她从树上弄下来了,树上留了十个像用凿子开的大洞。
县令派衙役到老汉的旅店查看情况,当衙役到店时,店里正因女尸的失踪,和三个客人的暴毙而议论纷纷。衙役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并带着老汉去认领了尸体。我当时也还没回过神来,就跟县令说我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我的村里人,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的,现在他们仨没了,剩下我一个活人回去,这么能让人相信。县令也明白了我的难处,就给我出了个盖有他官印的证明,并给了我回去的路费,让我带着这些回了村子。
这是我逃出生天后第一次给人说起我那恐怖的回忆。
原文:
阳信某翁者,邑之蔡店人。村去城五六里,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有车夫数人,往来负贩,辄寓其家。一日昏暮,四人偕来,望门投止。则翁家客宿邸满。四人计无复之,坚请容纳。翁沉吟思得一所,似恐不当客意。客言:“但求一席厦宇,更不敢有所择。”时翁有子妇新死,停尸室中,子出购材木未归。翁以灵所室寂,遂穿衢导客往。入其庐,灯昏案上,案后有搭帐,衣纸衾覆逝者。又观寝所,则复室中有连榻。四客奔波颇困,甫就枕,鼻息渐粗。惟一客尚蒙眬。
忽闻床上察察有声,争开目,则灵前灯火照视甚了:女尸已揭衾起;俄而下,渐入卧室。面淡金色,生绢抹额。俯近榻前,遍吹卧客者三。客大惧,恐将及己,潜引被覆,闭息忍咽以听之。未几,女果来吹之如诸客。觉出房去,即闻纸衾声。出首微窥,见僵卧犹初矣。客惧甚,不敢作声,阴以足踏诸客;而诸客绝无少动。顾念无计,不如着衣以窜。才起振衣,而察察之声又作。客惧,复伏,缩首衾中。觉女复来,连续吹数数始去。少间,闻灵床作响,知其复卧。乃从被底渐渐出手,得袴就着之,白足奔出。尸亦起,似将逐客。比其离帏,而客已拔关出矣。尸驰从之。客且奔且号,村中人无有警者。欲叩主人之门,又恐迟为所及,遂望邑城路极力窜去。至东郊,瞥见兰若,闻木鱼声,乃急挝山门。道人讶其非常,又不即纳。旋踵尸已至,去身盈尺。客窘益甚。门外有白杨,围四五尺许,因以树自障,彼右则左之,彼左则右之。尸益怒。然各寝倦矣。尸顿立。客汗促气逆,庇树间。尸暴起,伸两臂隔树探扑之。客惊仆。尸捉之不得,抱树而僵。道人窃听良久,无声,始渐出,见客卧地上。烛之死,然心下丝丝有动气。负入,终夜始苏。饮以汤水而问之,客具以状对。时晨钟已尽,晓色迷蒙,道人觇树上,果见僵女。大骇,报邑宰。
宰亲诣质验。使人拔女手,牢不可开。审谛之,则左右四指并卷如钩,入木没甲。又数人力拔乃得下。视指穴如凿孔然。遣役探翁家,则以尸亡客毙,纷纷正哗。役告之故。翁乃从往,舁尸归。客泣告宰曰:“身四人出,今一人归。此情何以信乡里?”宰与之牒,赍送以归。
本文出自《聊斋志异》中的《尸变》。
《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出生于明晚期、大清入关之际。五岁时,满清入关,扬州慘遭屠城,山东爆发农民起义,其中流传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本文中女尸停放的地方被外来人入侵,正好符合了当时满清入关的历史背景。
另外子妇新死,蔡老头依旧开店,还让媳妇独自在屋子里,也没有人守灵,有客官了还让人去灵堂住一晚,这很明显反映出古代女性在家中的低地位。
相传蒲松龄家中穷困,唯有糟糠之妻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蒲松龄心中多了一分对女性的看重。
当时写故事的时候,蒲松龄心中如何想的我们现在不得而知,只有后人对文章的理解,千人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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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个仙女当老婆是什么体验?【狐说】
作者郁米:喜欢历史喜欢故事理科又烂的“伪理科”女,不学无术的资深宅兼吃货,平时一人、一狗,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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