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级别的VR体验，非常不戛纳

文| 大芮芮（发自戛纳）

编丨往事如烟

亚历山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的VR装置《肉与沙》并不在戛纳电影节期间熙熙攘攘电影宫，而是一个沿着海岸驱车需要20分钟才能抵达的郊外——这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在这里讨论的并不是电影。在装置大厅的前言里他也谈到，“虽然两者都是视听体验，VR和电影是完全相反的。没有了二维和构图的限制，我们的感官与思想在这种不真实的真实体验中得到了测试” 。

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

《肉与沙》由伊纳里图和御用摄影师埃马努尔·鲁贝兹基携手Lucasfilm旗下的ILMxLAB工作室合作四年完成，意图用技术尽可能重现边境移民被忽视、遗忘的遭遇。而过去四年也是VR最蓬勃发展的四年。

跟大部分现有博物馆的VR体验有所不同的是， 《肉与沙》创造了一个完全私人的封闭空间，每个记者签完相关责任协议后依次进入体验核心区。

这个区域由从美墨边境运送来的铁墙搭建而成，锈迹斑斑的墙面似乎沾满往昔的沙与血。根据指示进入第一个房间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从边境保存下的鞋，体验者在这里也被要求拖下自己的鞋放入保险箱。就像一场密室闯关游戏，等待片刻后墙上的警报响起，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时的体验者已经进入了一片漆黑的人造沙漠，由两个工作人员帮助带上VR装置后，还会要求背上一个背包，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进入接下来的影片体验，另一方面方便工作人员及时抓住可能会触墙的体验者（毕竟是要四处走动的）。在接下来的六分半钟里，我们被置身于一片广阔的沙漠，跟随一群因为长期脱水而奄奄一息的墨西哥家庭穿越边境， 很快头顶就感受到一阵刺眼的强光和直升机轰鸣的震感，人群开始尖叫、惶恐，伴随着边境警察的喊声，你不自己觉地蹲下观察每个人的表情，一种真实的绝望让你无处逃生......接下来是边境警察驱车包围同一群人的场景，正当你想要走进的时候，一把枪突然指向了体验者，然后一片漆黑......

现场巨大的厂房

片名《肉与沙》包含了这个VR装置的两个重要元素，沙是沙漠，是故事发生的地点，也是观者体验时的物理环境；肉是肉体、是心脏，在海报中的心脏上画着难民们的生命之线——边境线，一边是美国(US)，也是我们(us)，另一边就是他们(them)。

这种身份上的区分在接下来的浸入式体验中被完全打破，开始时观众可以认为自己是参与者，也可以认为是冷静客观的旁观者，但最终都会在枪口下感受到真实的战栗。同时，VR头显上的传感器进一步丰富了这种浸入体验：当你接近甚至走入一个角色时，你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走出“沙漠”后是一排聚焦人脸特写的装置视频，这里是真实的人脸和故事，他们有的来自墨西哥，有的来自洪都拉斯，有的来自危地马拉，为了家庭和生活涉险穿越边境，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跋涉来到美国，以非法移民的身份从事底层工作，不一样的故事，却是同样的心酸。

VR放映场地模型

走出主体验区后，每个记者被要求在记录本上留下一段自己的感受。我很欣慰VR在商业、游戏、艺术以外的领域有的新的意义。不真实的真实，却能激起最深处的情感共鸣。VR不是电影，不是戛纳，也不是未来，作为一种媒介工具，我们能用它做什么才是最核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