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选择的城市,往往代表了他选择的生活方式。不管是长期居住还是短暂停留,市井之间日出日落,看过的风景,遇到的人群,都是与你息息相关的存在。生活、工作于厦门的插画师卤猫,不久前刚刚拍摄了一部关于城市骑行的短片:厦门36小时。片子里的他,用最家常也是最温暖的方式,呈现了他眼中的这座沿海城市。而生活之外,创作之中,卤猫带给人们的,还有很多。
▲卤猫作品
本身就是福建人的卤猫,毕业后没有像多数年轻人那样闯荡北上广,而是选择了他所钟爱的厦门。问及原因,卤猫说很简单,因为大海。福建临海,卤猫自幼就喜欢大海,所以毕业后义无反顾地留在厦门,慢慢地,在这边建立起稳定的生活圈和工作圈。
当被问到如果换一座城市生活,是否意味着更多的机遇时,卤猫的回答客观且在理。在他看来,当下信息时代,具象的地理位置对于一个插画师而言其实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因为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通过邮件来完成的;而就抽象的城市气质而言,对创作的影响反而会更多一些。每座城市都有不同的气质,你生活在哪里就会接受属于你的城市熏陶,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中多多少少会作用于你的作品表达。人们身处不同的地方,收到的信息也是不一样的。卤猫不否认北京、上海等大都市的艺术呈现会多于厦门,各方面的资讯抵达也相对更快。“我觉得需要综合”,卤猫说,“定期去快节奏的城市待一阵子,然后再返回属于自己的慢生活。”
▲开花的智利沙漠,灵感来自新闻报道。
卤猫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觉得一切都贴近自己的理想生活。有丰富的创作,也有一定的自我空间与选择,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接受并喜欢自己的创作。
大学毕业后,本专业是室内设计的卤猫去了一家游戏公司从事3D动画工作。之所以这样选择,一是因为本身的好奇心,想要尝试新的领域,再者是因为对绘画的热爱——真心的热爱——不想让它变成职业,担心每天大批量的画画会消磨掉自身对绘画的初心。“不过兜兜转转一圈,现在绘画还是成了我的工作!”卤猫笑着说。
▲遠行:冰岛二手书店
当下的他,已经越来越懂得去把握“平衡”:生活与工作,商业与艺术。其实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初也有过反复摸索的阶段,但卤猫学着用乐观且客观的心态去对待。他不回避商业,对于艺术从业者而言,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直面它才是真诚的表现。商业创作自身也是有着很有趣的一面,它既定的要求其实也是对一个创作者的挑战,你如何将个人风格与客户要求作出完美的碰撞,这对插画师而言是很大的考验,过程的体验也是养分的积累。所以要从一个很积极的角度去看待商业合作。与此同时,他也坚持个人化的艺术创作,当下在北京三里屯梵几空间进行的个展“遠行”,展出了26幅与旅行相关的手绘作品:描绘的是个人化的经历,表达的是个人化的情绪。
卤猫很热爱旅行,旅行之于他最大的意义,就是去看看那些没有到过的地方。一年两次长途旅行,是他对自己的犒劳。而他也坚持将一路上的点点滴滴用心记录,纪念那些去过的地方,期待那些未知的远方。
▲遠行:老家的山
Q & A
你认为插画家应该用作品去“展现生活”,还是去“想象生活”?
•卤猫:我觉得两者不矛盾。可以根据你每个阶段的不同状态、不同的创作主题进行选择,也可以同时进行。
创作上,在“固定风格”与“尝试多变”之间,你更倾向于怎样的选择?
•卤猫:风格这种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会限制你的,所以我在绘画之外,也尝试动画、木雕等不同形式的艺术创作。私下里也会进行不同风格的实验,但不会轻易将结果公开呈现。
不公开的原因是为什么?
•卤猫:因为很多实验性的东西,它本身持续的时间就不会很长,只是一个过程,除非某一天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要迈出全新的一步。在我看来,风格的变化是紧紧伴随着你的个人成长,时机成熟了改变也会在不经意间到来。此外,我认为要对喜欢你的读者负责,我是在意读者的感受的,这不是胆小,而是谨慎与责任。与此同时,插画师也需要保留一些自己的秘密,需要一些“只画给自己看的”作品。
▲遠行:挪威森林
你会因为一个故事、一个场景、或一则新闻而创作一幅画,这其实很考验插画家的感受力与创作欲。你是怎样保持住自己的创作状态的?
•卤猫:我会一直努力让自己处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中,生活中也确实有很多触动我的人与事。而且一个人的性格对他的创作是有影响的。首先一个东西要能打动我,才能令我记住、并且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将它记录下来。许多时候我会努力让这种对于感动的反馈呈现得更及时,但毕竟我承担了很多创作之外的工作,时间和空间难免都会被占据,这时我就会刻意地要求自己去保持感受力。听起来好像蛮残酷的,但我觉得这很有必要。我也有试着自我妥协,顺其自然有感而画。因为还是要保证作品的质量嘛,只有真正打动你的作品,才会打动别人。
有没有“不想动”时期?暂停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事?
•卤猫:听听音乐,跳跳舞。我很喜欢随着音乐摇摆,尤其是配合着澳大利亚歌手Sia的歌!这也是放松的一种方式。然后就是——每年给自己预留一定的假期去旅行!
▲遠行:英国街头
喜欢以怎样的方式开启旅行?
•卤猫:我喜欢结伴旅行。在我看来,完美的同行人数是4人。4是一个很方便的数字,方便组合、方便拆分。4个人刚好可以坐一辆车,并且有足够的空间留给行李;4个人刚好可以分享住宿的house;4个人有什么问题也能够比较快速地解决。这都是旅行过程总结出来的经验。
当你用画作去呈现旅行的时候,你最希望展现的是旅行的哪一面?抽象还是具象?
•卤猫:我比较多的是用具象的形态呈现旅行过程中留给我深刻印象的画面;而对于旅行抽象的理解和情绪感受,其实会自然而然地融入你的作品中。等到我回头再看的时候,依然能回想起当时的状态和心情。
▲遠行:冰岛
能向我们介绍一下在你的很多画作(如冰岛系列)中一路陪伴着你的小动物吗?
•卤猫:那是一只小黑狗(现实生活中没有原型)。因为觉得人物独自看起来会很孤单,送他一只小动物做陪伴。
大名鼎鼎的狐狸卜最初是如何诞生的?为什么选择狐狸?
•卤猫:其实对狐狸卜的设定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来龙去脉。只是某天忽然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形象,然后就画出来了,后来才决定让它成为故事的主角。所以说,狐狸卜是先有形象后有故事的,在完整呈现绘本之前,我就持续以狐狸卜的形象画过这样那样的画。
▲狐狸卜
对于你所创作的知名度比较高的形象或系列,你会选择一直坚持,还是在内心会为他们设定一个停止的期限?
•卤猫:我应该不会轻易停止那些由我创作出来的角色,因为它们和我是一体的,我们共处一个平行世界。我可能会换个方式让它们出现,根据我的生活变化做调整,但不会无情地斩断它们的故事。
感觉你过去的作品,黑色幽默的成分更浓重(比如拿铁系列),而现在更温和善感。你觉得是什么引起这样的变化?
•卤猫:其实我的性格中存在类似幽默与调侃的成分,平时在与亲密朋友之间的接触中也会表现出来,但不太常用绘画的形式去展现。我现在很少画这种幽默类的作品。我对当下风格的选择,也是一个尝试之后的稳定状态。前几年,我可能还处在摸索中,各种尝试后才明确自己真正喜欢的和想要的是什么。风格的设定很大一部分原因和你当下生活所注重的方面有关,不同生活时期注意力的不同,会影响到你的创作主题。目前的我,比起以幽默去展现生活细节,可能更加注重自己的内心感受。
▲幽默的拿铁系列,卤猫早期作品。
除了知名度比较高的月份、二十四节气之外,如果请你再次以【数字+主题】创作一个系列,你最想尝试的是什么?
•卤猫:其实我关注的不是数字,而是季节,只是刚刚好季节可以用数字来划分。我很喜欢一年四季的变迁,可能跟我自幼的成长环境有关。福建虽然地处亚热带,但因为我的家乡海拔比较高,所以四季相对分明,有时冬天还会下雪。四季的变化是有规律性的,它是我创作的一个重要主题。可惜厦门只有夏和冬,没有春与秋,所以我会把旅行的时间安排在春天和秋天,去其它城市找寻我在厦门的季节缺失。
▲二十四节气系列
当下你的工作侧重点是什么?未来有什么新的计划可以分享?
•卤猫:我其实每年都会有不同的工作侧重方向。在每一年的开始和结束,都会梳理一个新的计划。比如2017年,我的大方向是绘本:与不同的出版社和作家合作绘本。
在你到过的地方,与你画作风格最贴近的是哪里?
•卤猫:冰岛。
▲卤猫的木雕作品
关于卤猫,好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旅行,意料之外是有趣
澳洲,海的那边有感动——“很早有一次旅行,我们去澳洲,住的地方就在海边,几个朋友一起租了独栋的房子,面朝大海,早上醒来可以看到海豚从海面跃起,非常自然、非常美好;退潮的时候,海滩上满是新鲜扇贝,我们就去捡来很多(前提是要抢得过海鸥),烹制一顿美味的海鲜大餐。”
冰岛,奇奇怪怪我中毒了——“我很喜欢冰岛,曾经去过3次,还遇到一场特别奇怪的意外:有次我们捡来海胆吃,但我吃完就中毒了(我暂且称它为中毒,因为我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是小小几口,然后整个人就开始发晕。同行的朋友们灌了我一大碗盐水,我才恢复。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经历也蛮奇特的。旅行中就是会发生很多突发的状态。”
挪威,说好的美好呢——“冬天的挪威则成为旅途中为数不多的一次遗憾。去之前设定了很多想象,去了之后是极夜+暴雪。略微有点失落。”
▲澳洲,旅途的每一站都值得记录。
卤猫和他的社区
不久前卤猫搬了新的工作室,在闹市之外,一处相对安静的区域内的一片相对独立的社区,社区一共有7栋楼,周边没有大面积的开发项目,不吵不闹不拥挤。最初选择这个小区,卤猫开玩笑说是“缘分”,那时他正在为新的工作室选址,刚好朋友推荐了这里,看完觉得很不错,于是就选择租下来。
▲安静的社区,是理想的生活所在地。
▲拥有一片湖,看得到日落。
而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缘分,恰巧又包涵了卤猫对“居住”的一切需求:社区很安静,待在厦门的时候卤猫更多的是在家里进行创作,不太出门逛街,对商业功能的需求也不是很大,所以没有什么比一片安静的社区更合他心意;社区离机场很近,由于工作和旅行的关系,卤猫常常出门,和机场之间的近距离会带来更多便利;而最大也是最好的惊喜,是社区旁边的一片湖,开窗就能看到。卤猫的房子是不太常见的东西朝向,因此一天之内,可以同时看到日出与日落。
▲工作室由毛坯房一点点用心装修而成
在厦门这样一个崇尚慢生活的城市,比起故事里那些“跨越半个城市去见你”的浪漫,日常生活中更多的是“我们靠得很近”的亲密。当下卤猫所在的小区,就有他的两拨朋友同时住在里面,这对于喜欢邀请朋友来家中聚会的卤猫是再合适不过。但与此同时,从事创意工作的人们,对独处时间的需求相对较多,所以就算和朋友住在同一个社区,也还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分享之外,给彼此独立的空间。
▲每一季的花开,都值得期待。
快问快答
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每个四季喜欢不同的花。
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
茶。
习惯早睡还是晚睡?
晚睡。冬天晚起夏天早起。
相信天气预报吗?
相信。
母亲节送什么礼物给妈妈?
黄金。
什么样的人会赢得你的信任?
善良的人。
创作时有什么个人习惯?
独处。
对画材的使用会固定于一种品牌吗?
不会。每次出国都会探访当地的画材店。
觉得自己最像哪种动物?
火烈鸟。
如果不做插画家最想从事什么职业?
舞蹈家。(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