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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被诱奸女作家林奕含:已经插入的不会抽出来

老李校长  · 公众号  ·  · 2017-05-13 23:45

正文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文章来自 霍老爷 ,霍老爷知识渊博,文笔犀利有趣,思维方式独特,擅从历史文化角度解读现代问题,令人耳目一新,他分享的经验,是改造思维方式和个人成长的利器。


以下为全文:




我想要叩问的问题是

艺术它是否可以含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1



昨天看了已经自杀的林奕含的采访视频,在采访中,这个美貌而灵秀的女子,穷尽了中国文字的所有美好字眼,用她所有对中国文学的美好想象,试图合理化一件事 —— 一个少女被老师诱奸的故事 。这个视频令我震惊的是, 如此隽永的词句,那些华美的用典,居然是在美化一个暴徒。


林奕含才26岁,她的写作依据的是真人真事,确切地说是真实经历。她的书名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很甜,乍一看以为是个傻白甜的爱情故事。


然而,其内容却惊悚得足以让人合不拢嘴。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  “ 有一個老师,长年用他的老师职权,在诱奸、强暴、性虐待他的学生。 ”书中的三个女主角, 思琪、晓奇、怡婷等人,都是林奕含一人的亲身遭遇,来自于她被一个名师强暴的经历。


让我心痛的是什么, 在这样的文字中我看到的是, 这种强暴是不是不够文学 ——林奕含一直在担心的是这个。


我下楼拿作文给李老师改。他掏出来,我被逼到涂在墙上。老师说了九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我说了五个字:『不行,我不会。』他就塞进来。那感觉像溺水。可以说话之后,我对老师说:『对不起。』 有一种功课做不好的感觉。


制服衣裙踢到床下。她看着衣裳的表情,就好像被蹋下去的是她,他的胡渣磨红、磨肿了她的皮肤。他一面说:「我是狮子,要在自己的领土留下痕迹。」 她马上想着一定要写下来,他说话怎么那么俗。 不是她爱慕文字, 不想想别的,实在太痛苦了。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爱慕她的老师,老师却说,“爱我的方式是将阳具塞进十三岁的我嘴裡”;老师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礼物,却“残酷撕裂地折著我的身体 。”


李国华对着天花板说:


这是老师爱你的方式,你懂吗?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美丽是不属于它自己的。你那么美,但总也不可能属于全部的人,那只好属于我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喜欢老师,老师喜欢你,我们没有做不对的事情,这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做的最极致的事情,你不可以生我的气。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走到这一步。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小天使。你知道我读你的作文,你说:『在爱里,我时常看见天堂,这个天堂有着白金色鬃毛的马匹成对地亲吻,一点点的土腥气蒸上来』。我从不背学生的作文,但是刚刚我真的在你身上尝到了天堂。一面拿着红笔,我一面看见你咬着笔杆写下这句话的样子。你为什么就不离开我的脑子呢? 你可以责备我走太远, 你可以责备我做太过,但是你能责备我的爱吗?你能责备自己的美吗? 更何况,再过几天就是敎师节了,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敎师节礼物。


在林奕含看似清醒而近乎梦呓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来她一直在痛苦,一直在纠结, 那个老师强暴的不不止是她,同时还强暴的是她对文学的理解。 她一直反复追寻的是,一个懂得中国五千年浩浩汤汤文学传统的人,一个传播着真善美,懂得艺术的真谛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卑污的行为?


这是直到26岁的自杀前夕,林奕含一直拷问的问题,文学是不是更让人巧言令色?文学是不是一种虚伪?


所以她说,她恍然得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辜负了他们。


那么,这些含英咀华,本来应该举止优雅的人,怎么就成了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2



林奕含的故事,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我的高中语文老师。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他经常写诗,写散文,还写得一手好板书。他本来是90年的大学生,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本来应该留在省会的他,被发配到我们这个小城市。所以他愤世嫉俗,神情忧郁得让无数女生心疼,然而也同时是这个人,非常爱跟女生一起在漆黑的小树林里谈心。


当我们听到,那些他抚摸女生的乳房的传言时,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因为那是多少人敬重和崇拜的师长啊。


当然,他不敢跟李国华一样大胆,他的上限止于亲吻,跟不止一个女生。他一面扮演着忧国忧民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知识分子,一面扮演温柔体贴深情款款的忧郁王子,在晚自习拉一个又一个女生出去谈心。


这个人一度也让我对文学和文化产生了怀疑。 我无法相信,一个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章,一个能写出那样壮怀激烈的评论的人,也会有这样龌龊的举动。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让我逐渐理解了,这样的双重人格是可以统一且自洽的。


这位老师是一位名师,他原来是一位只带高三的班主任,而且所带班级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是从我们这一届起,他宣称自己矢志要改变高中教育的现状,要从高一带一班学生上来,立一个标杆。在高一的入学仪式上,他说起自己的愿景,所有的学生都为他感动。


结果同样是他,在高二的时候,就宣布要去进修学习,他依依不舍地表示,自己反复向校方强调,离不开学生,但是无奈,校方必须让他去。我们同样感动得稀里哗啦,一个个上前去跟他握手道别,他没有跟我们道别,以最传统的抱拳鞠躬的形式表达歉意。


那时候,我们真的以为他是范仲淹笔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士大夫的象征。我们感动得痛哭流涕之后,才知道,那个进修的名额,是他反复托人找关系找来的,进修以后,他就是语文教研组组长了。


那时候我一直没有明白,一个口口声声圣贤书,自称有澄清天下之志的人,怎么可以如此热衷于权力和欲望。


直到多年以后,我也开始写作,开始接触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才渐渐明白,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曾经跟一个很聊得来的编辑表示过,自己没有专业学习过文史,一直深以为憾事,他说,文史他非常喜欢,但这圈子,这圈子里的人他非常不喜欢。


“你没有进入过这个圈子,那非常好,你还会对它保有幻想,你要进入了,你就会厌恶这个圈子。”


“这个圈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打起来,任何一件破事都可以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他说。


“那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因为过去是最优秀的人在这个圈子。他们在是文学家,史学家的同时,还是政治家,是帝王将相。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作者皆殊列,名声岂浪垂。 那个时代的写作者是注定要闪耀在当世的,如果不闪耀在当世,也注定要闪耀在历史中。”


他说的是对的。




3



书写是一种权力。 最早的时代,书写是一种与神沟通的方式,只有祭司们掌握这项权力,甲骨文中的写作,大部分是卜祝之辞, 林奕含说的不对, 从来就没有一个“思无邪”的时代。


公元642年,当伊斯兰教哈里发欧麦尔的大军开进亚历山大港,面对亚历山大图书馆汗牛充栋的藏书,他的将军阿比·瓦卡斯 一筹莫展,欧麦尔说:“如果那些书与《古兰经》一致,那它们没有用,也不必保存;如果不一致,那就是有害的,应该予以销毁。”


于是那些从埃及时代就开始存在的草纸书和羊皮书,被付之一炬,连续烧了四个月才烧完。


哈里发欧麦尔之所以焚书,与秦始皇的焚书一样, 他们要对抗的书写的权力。


书写者是有权力的,同样是有权力欲的,而 当世的这些书写者,他们再无法像过往的书写者一样,获得世俗的权力。 当他们无法像过去一样拥有书写者的神圣时,他们能够剩下的只有可怜的权力欲,这种权力欲释放时,只能向更弱小,更无辜的那些崇拜的女生。


所以李国华也好,还有我那位高中语文老师也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知道,这些爱好文学的少女不会去投诉他,不会去反抗他,因为这会破坏她们心中文学的美好、书写的神圣。所以这些在普通人身上都会立刻遭到反抗的暴行,在这些灵秀的诗性的少女身上却顺利地发生了,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文学是权力,本来就是带有亵渎性的,在它们无法染指权力的时代,他们无处伸张的兽欲,只能染指这些无辜的少女。


如同张爱玲见到胡兰成,立刻送给她自己的照片,背后写上: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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