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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百年的“呐喊”:鲁迅的绝望与希望

领导文萃  · 公众号  ·  · 2024-01-23 09:44

正文

1923年,集结了鲁迅14篇短篇小说的《呐喊》出版,开创现代现实主义文学的先河。如今,《呐喊》出版已逾百年,鲁迅百年前的呐喊依旧振聋发聩。


梦碎后的“呐喊”



“我在年青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忘却了,但自己也并不以为可惜。”青年周树人曾有许多美好的梦,留学日本之初,诞生了启蒙与救国的梦。直到,梦碎了。

1906年,他在课堂的幻灯片上看到被斩首的中国人,四周的看客是体格健壮、神情麻木的中国人。他们的麻木不仁让他感到屈辱和愤怒。学医不能救国人,急需改变的是人们的精神。于是周树人决定弃医从文,加入革命,做学问,写评论,翻译。这正是他的新青年时期。

然而辛亥革命惨淡结束,革命的成果被军阀巨头袁世凯窃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范爱农去世。各地成立了孔教会,孔子祭也复兴了。曾经以为新的取代了旧的,然而实际上一切都没变,作为当时教育部的官员,周树人不得不参加那些曾经被推翻的仪式。

他感到一种悲哀将自己包围。

△鲁迅画像

寂寞的周树人感到自己的生命正这样暗暗消散时,另一帮人的运动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陈独秀、李大钊等人发起了新文化运动,创办了《新青年》杂志,想要向国人宣传民主科学,破除旧思想。

1917年8月,周树人留学时认识的钱玄同开始频繁造访。钱玄同问他抄这些碑帖有什么用,他回答,没有用。钱玄同说:“我想,你可以做点文章……”

做文章又有何用?周树人问,如果这是一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大声叫醒少数沉睡的人,难道是对的吗?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钱玄同回答。

此时的周树人36岁,辛亥革命的惨淡收场让他一度陷于绝望,但同伴们发起的“新革命”似乎又点燃了他的希望。

他决定自己不妨为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在一旁呐喊助威,以免他们也如同自己一般感到这份寂寞。“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

1918年5月,《狂人日记》诞生,刊载于《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一部分,用白话文创作这篇小说是他参与抗争的方式,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鲁迅”这个笔名。

那时的鲁迅就像他笔下的“狂人”。在人吃人的历史中,“狂人”发现自己也身处其中,深陷绝望的念头,但忍不住还是要站起身来,反抗绝望,在《狂人日记》的结尾发出一声呼喊和求救,“救救孩子……”


千千万个闰土



13岁时,家中发生变故,鲁迅的生活从衣食无忧变得困窘。

作为家庭的长子,鲁迅有一种大家长式的责任感,除了母亲,还有周作人和周建人两个弟弟需要经济上的支持。旧制度下的包办婚姻也困着他,苦苦哀求取消婚约未果后,他顺从母亲的安排,和朱安结婚。

家族制度和僵化的礼教深深束缚着鲁迅自己。在《〈呐喊〉自序》中,鲁迅写到归国后的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从那样的变故,那样的制度,那样的时代里走出来,鲁迅在看见自己的同时,也看到了更多受困的人。

1919年12月,鲁迅前去绍兴处置老宅子,重逢了幼时的玩伴章运水,他就是《故乡》里的闰土。曾经的少年已憔悴无比,脸上布满皱纹,活泼的少年之态已消失,在苦楚生活的压迫下如同一个木偶。

同时鲁迅也看到,军阀统治下的农村十分凋敝。曾经,鲁迅回忆起故乡,是深蓝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而这样美好的意象在《呐喊》中已不再有。

影视剧中的鲁迅形象。图片来源:电视剧《觉醒年代》

闰土总是崇拜偶像,要香炉和烛台,他看不见新的生活和出路,只能靠迷信拯救。像闰土一样的国民在那时有千千万,他们都化为了《呐喊》中的单四嫂子、阿Q或是孔乙己,愚昧、麻木,而不自知。

即便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鲁迅亦未真的绝望。因为他无法忘怀这片土地上的人,甚至他始终对这些人怀着期望。《呐喊》中有一篇《一件小事》,故事中的人力车夫或许寄托了鲁迅于绝望中的一丝期盼。那位人力车夫撞倒了一位女人,但没有逃避,而是搀扶着她去往巡警分驻所。鲁迅写道:“独有这一件小事,却总是浮在我眼前,有时反更分明,教我惭愧,催我自新,并且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


不要将来的梦



在《新青年》上发表的几篇小说让鲁迅名声大噪。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学校聘他为讲师,他在文坛也备受推崇,有许多年轻人将他视为“偶像”。

他面向公众的发言引发了当时北洋政府的警惕。同时,为了赚得薪水,他不得不继续在北洋政府下的教育部工作。思想和工作之间不免产生一些割裂。

《新青年》内部的矛盾也开始显现,胡适与李大钊之间发生“问题与主义”论争。1922年7月《新青年》休刊,曾经的团体四散。鲁迅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寂寞”的周树人。

大家庭也出现了危机。

1919年末,鲁迅买下了北京八道湾胡同的住宅,将母亲、朱安以及弟弟周作人、周建人和其家人接来同住。在八道湾时,日常生活由周作人的妻子羽太信子打理。羽太信子管理宽松,花钱大手大脚,大小病都要请日本医生,还将一部分钱寄往东京娘家。因此钱并不够用,总需要借款。鲁迅对此不满。

1923年7月14日,羽太信子和鲁迅发生冲突,具体冲突是什么,至今无人知晓。只是在这一天的日记里,鲁迅写“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

冲突发生后,周作人给了鲁迅一封信,上面写着:“以后请不要再到后面院子里来。”曾经志趣相投、感情深厚的两兄弟就此决裂。甚至鲁迅去八道湾取自己的东西,周作人要用铜香炉砸他。

8月,鲁迅和朱安搬到砖塔胡同的临时住处。也是在这个月,他拿到了刚出版的《呐喊》,红色封面,上面的字是铅字排印。版权页上著者是鲁迅,编者是周作人,只是两兄弟已分道扬镳。

1928年3月16日,鲁迅在上海景云里寓所。图片来源:“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众号

在颠簸生活和重大打击之下,鲁迅的肺结核复发,大病一场。他发烧几十天,腹泻,咳嗽,吐血。1923年一整年,鲁迅的写作停滞,只写了一篇评论文章。12月康复后,他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文艺会上发表了著名的演讲《娜拉走后怎样》。

这时的他再度谈起梦,如此说道:“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这句话似乎又回到了“铁屋子”的对话中,只是这一次鲁迅说,不要惊醒他。

再一次,“呐喊”后的鲁迅似乎又陷入绝望之中。在人生的重大打击下,他陷入巨大的消沉,这样的表达也有关他对自己生命境遇的看法。

他说,中国太难改变,需要很大的鞭子打在身上。这鞭子迟早会来,从哪里来,怎么来,他也无法确切知道。

而关于梦,他也说:“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就是梦;但不要将来的梦,只要目前的梦。”

实际一点则是,有钱生活,有韧性持续。

在之后,鲁迅仍继续写作,只不过这写作由白天潜入了夜晚,在浪潮退去之后,他不再直接向大众呐喊,而是回到自己的内心深处,面对个人的情感,于是有了《彷徨》《野草》。

至于是从绝望里生出希望,还是从希望中又陷入绝望?这个问题或许也并不重要,鲁迅和他手中从未停下的笔便是最好的回答,那个“苦于不能全忘却”的梦,自始至终也未曾忘却。


摘自 | 《领导文萃》2024年1月上
稿件来源 | 《看天下》
责任编辑 | 笺迟
微信编辑 | 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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