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卖诗之我的好朋友松果

收了十五元给你写诗，谁料到就遇到了

我写诗生涯中最长的一次拉锯： 整整三天

我想不出一个巧妙的开端，它要足够敏锐

点出你和我萍水相逢，相爱只是无端的事

最好还有点讥讽，警醒于某夜中一枚忽圆的月亮

你我未必不可与旁人把臂共看。 这露水一世

哪有一种非卿不可，不过是你也恰好在这里。

不是没有为你写过诗，这双水银眼睛里

始终留有最初的夜色： 我曾说如果要爱它

你就非得爱上与它相关的一切，比如云雀

雨水，茸毛，谎言，木头，以及那个长久

长久看见月亮的人。 可情诗毕竟与生活一样

不堪回头翻阅，那越是浓情蜜意的

越有它的滑稽与可疑。 像月亮亦有它的晦暗。

可这又如何？ 我却依然只是信任与向往

这颗心是喷泉，是清晨六点不受控制的

颤抖的光。 它就这么爱你。

我也想： 在标价十五元的诗里，要如何戏谑又

不失温馨地体现我们的熟稔与默契，像好演员

主动参与这一出好戏，又该如何把回忆

做作地串成一条响亮的项链奉出？

——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我要说，即便

事到如今，我仍察觉你我之间留有陌生的部分

即便我知道你童年时上学的每一条小路

知道你曾爱过的那些女孩，清楚你如何

促狭地沉默，如何涂指甲油，如何用白又细长的

手指抄下一行诗。 即便我大概能猜出在这大多数

平等而无所谓的事物中，究竟什么真会刺痛你

但这陌生部分仍不被克服。

我还想，你会愿意被我写成什么样？

是一个大喝饮料、大嚼炸鸡

痛心地分我宵夜吃的小气鬼，是鼓励我、劝慰我

语重心长地说话时，那个寡言少语的平静家？

还是骗老子吃猫砂、像掼牛掼猪一样把老子掼倒

轻蔑地冲我抛出冷笑的老狗逼？

可究竟哪个都不全算是你，我也不能仅用

正直、诚实、敏捷、闷骚、蔫坏儿之类的词概括你。

爱一个人，好比渐渐走进一栋空屋，人在其中

是一种明晦难分的暧昧，却只能描述屋外卷起的

那些空灵灵的风声与市声。

有时我们也有不小的分歧，比如你渴望撞上这世上

发生着的事物和它们背后的逻辑，而我恰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