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九月初的一天,我们在成都和白鱼碰上头,他兴冲冲的带我们去参观正在建设中的新书店,
“白读”
。它位置在成都二环边的小区里,上一任租客是间麻将馆,对面是一些市井气息的小店,这让“白读”设想中的社会人文和技术批判的书籍取向颇像一股清流。
唐晗和杨熹也在,后来朱逃和阿豚也来了,书店最早是白鱼的人生理想,渐渐的将同好的朋友们卷进来。小区的居民们听说了即将开业的书店,都很欢迎,主动过来和大家攀谈,提出建议。我们进建筑看了一圈,师傅们还在砸墙中,接下来还有硬装,软装,书籍的购买和摆放,这让十月一号的试营业显得紧迫。
但大家不像有压力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阿豚建议书店里摆一个鱼缸放一条白鱼,但也有小伙伴觉得白鱼太难看,应该摆
红色的鱼
更喜庆。后来大家结队去其他书店取经,杨熹随身带了一只卷尺,进一家书店就拿出来到处量一量。身为建筑师的她肩负着书店的结构和设计。
中间我们坐下聊天,问到大家这家书店的缘起和梦想。似乎和瓦猫之夏或者web3并不相关,又似乎隐隐有勾连。
访谈者F: flytoufu,Uncommons社区成员
访谈对象:唐晗,SeeDAO发起人
白鱼,SeeDAO发起人
F:先讲讲你们最近在成都忙着书店的事吧,怎么突然想起这个idea?
T:刚好是SeeDAO 白皮书小组在重庆的山上开会,要写白皮书,有一天晚上讨论SeeDAO线下据点,想做一个全球网络,但大理SeeShore又关了,我们就干脆就聊起来了白鱼的开书店的想法,聊着聊着越说越兴奋。这个书店的名字,
白读,是jiang起的名字
。
我原来就想做个诗人,发起SeeDAO后,这个组织越变越大,把我们俩搞得苦恼的很,强迫自己为了组织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是个很感性的人,不喜欢做太流程性的工作,这个组织变成了让我牺牲的组织,就感觉很不对。
那天山上开会的时候,孙哲就说你们
这个组织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幸福,就应该每个人直达目的,而且你们两个就得先直达目的,不然别人怎么直达目的?
于是白鱼就要去开书店了,我自己就去开始建自己的博客网站了,我喜欢写诗,不管我写的好不好,我往上面放。
白鱼忽悠阿豚去当他的主理人,我也要去成都,jialin当时被朋友鸽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成都,就像西游记里面一路西行。有一天我去成都的青阳宫算了一卦,算出来了,书店在白鱼的人生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对他的一生有重大的影响,不管他搞不搞得成,得支持他搞。
后来遇到了杨熹,她也想开书店,之后我就觉得靠谱多了。后来朱逃加入,这个事情原来还天马行空,就变得越来越现实,每个人都开始找到自己的位置,要做什么,怎么做,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卷入了越来越多的能量。
B:除了我个人一直都有开书店愿望以外,另外我觉得 SeeDAO 做了太长时间线上的东西,我发现线下社区很重要,一年前当时留下了 SeeShore,但SeeShore的实验并不是很成功。我在大理转了一圈,跟各个空间的主理人聊完,觉得还是要自己做一个线下空间。
大家都知道SeeDAO比较务虚,很关注理论的方向和思辨的东西。不过,我们有一方面其实很实际,会融资,会去讨论里面的所有的治理规则,另外一方面我们会跟前沿的实践、学术思想进行交流。我们本来还想做一个杂志,叫网络社会评论,但我们发现光有评论不够,得有个发声的地方。
在海外转了一圈之后我有一个很深的感受是,
web3 现在是最有希望的方向,但是它不应该只是西方思想主导。西方民主所有的问题在DAO里面都发生了,web3 里面的很多问题也是现实问题的重现,所以需要其他文明的思想,其他的文明我不了解,中国的思想其实是web3里面急缺的。其实我们可以去帮助Vitalik,一起去走向那个新世界。
另外,在
中国的现场很重要,研究最好是在中国的现场发生,书店是最合适的地方,做思想的交流
。这几个关键词都很重要,海外,中国,web3学术理论,人文关怀和技术批评,我们书店会是很垂直的小书店。
F:现在书店算是进展到什么程度?
B:房租签了五年。书店装修设计稿已经定了,现在在砸墙,砸了之后再建,建了之后开始硬装,然后软装,再然后选书,我们已经在选了。饮品的调研,还有策划活动都在同步做。
F:什么时候准备开业?
B:
十月一号试营业,
十月十八号是开业的deadline
。
F:专门为了赶在那个科幻大会之前?
B:随便定的,总得有个时间点。科幻大会有个朋友要过来,他想看我的书店。
F:书店是你们个人的投资,跟SeeDAO会是什么关系?
B:现在就没有关系。它就是一个独立的书店,以后可能有合作,比如说给SeeDAO的成员打折。一定要有边界。我觉得现在大家在DAO领域很极端,要么是极度集体的,没有个人,要么就全是个人的,然后导致公地悲剧,大家很难找到阿伦特说的公共空间和私人领域的边界。
F:以后书店跟SeeDAO分别在你们工作生活中是什么样分别的角色或者比重?
B:我觉得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也不只有SeeDAO,不只有书店。这两个东西,在我这都不是最终目的。还有一个比它们更高的东西,可能是我自己的生命体验以及感悟。
T:书店是为了支持白鱼。
首先我自己的定位是一个诗人,一个旅者,我不太会在一个地方长期的停留,这不是我的宿命。我想要周游世界去写列国游记。
因为我觉得我们这个世界非常的动荡混乱,但是也很精彩,很多故事可以写。
书店跟写东西比较相关,另外是非常想支持白鱼。刚好我也需要在成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去这么多地方,还是希望有一个地方能够放行李。但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在旅途中,把它变成文字,跟更多的人去见面。
F:想听你讲过去一年在海外的见闻。瓦猫之夏后你们去了美国读书,但后来很快又离开了?
T:因为美国是我待过最糟糕的一个国家,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离开了。去年 12 月底,我所在的公寓发生枪击案,然后新年的时候又发生了大规模枪击,死了十几个人,就在我们经常买东西的超市楼上的舞厅。我们赶紧跑,哪还能呆。
离开美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感觉到它跟中国一样,都不会对 web3 有什么很好的政策。我刚去的时候遇到了两件很大的事,
一个是 FTX 爆雷,当时有一个朋友从国内过来开会,在洛杉矶刚好跟我聊天,聊得很开心,突然说 FTX 出事了,他的钱还在里面呢,没取出来,我说赶紧去取啊,不要跟我聊天了。FTX 爆雷对美国的本土冲击非常大。
第二个事情是硅谷银行暴雷案,听说硅谷朋友在那边排队取钱,也导致了USDC波动。美国国会里面大概有超过 1/ 3 的国会议员收了 FTX 的钱,他们现在都急于把自己摘干净,一定会出台对 Web 3 最严厉的监管法。我有了这样的一个判断之后,意识到在美国读书也没什么意思。
在中美两个全球最强的主权国家,对区块链的态度是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后面我非常想去中东的一个原因。后来我觉得更希望在全球的缝隙中游荡,在这个秩序的主要制定者之外的那些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