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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信息速递 | 城市传播研究
本期，我们推介陆晔教授的《都市景观的影像化与意义共享——以上海城市形象宣传片的受众解读为个案》，文章通过对多名观众针对三部上海城市形象宣传片的深度访谈
发现，公众对地理空间中作为实体地标的都市景观，其理解本身就是多元、多义的。都市景观通过影像达成意义共享的过程，是景观的地理空间实体、共同的历史人文背景、个体生活经验三者关系相互作用的过程。文章认为，
对日常生活复杂面貌的关注和呈现，才更能通过激发公众的共同记忆达成都市文化的意义共享。
都市景观的影像化与意义共享
——以上海城市形象宣传片的受众解读为个案
陆晔
城市是什么？城市如何存在？在刘易斯·芒福德看来，城市是一种象征形式，象征着人类社会中种种关系的总和。建筑文化学者凯文·林奇强调城市存在于人的感知，他主要聚焦于城市景观及其表面的清晰性和可读性——一个较高“可读性”的城市，它的城市景观很容易被人们识别，进而组成一个易于通过视觉相关联的完整形态，形成人们心目中的城市意象，因为只有构造出高度具象的景观，都市才不只是被看见，而且清晰、强烈地被感知。
当今都市文化的“可参观性”特征，将景观视为赋予都市特定文化意义的重要话语资源，景观作为吸引人们注意力的显著城市地标，在“文化展示”的过程中建构城市。在通过文化展示提升城市“可参观性”的过程中，景观的影像化是其中的重要环节。依托于技术发展的大众传播媒介将都市日益塑造、转变为一种影像，进而借此代表都市生活，因此当代都市越来越成为一种新的“媒介—建筑复合体”。
据此，城市形象宣传片可以被视为有关一座城市、有关城市景观以及内生于其中的都市生活的一种特殊文化展示，体现对特定的相关都市景观及其文化价值的可参观性的理解，是媒介将都市转变为一种影像、进而借此代表都市生活的一种特殊形态。
那么，针对城市形象宣传片，公众如何理解其中借由都市景观的影像化而形成的城市意象？通过观看城市形象宣传片，公众能否分享意义、达成有关城市是什么的“广泛的公共认识”？ 本研究将围绕这一核心问题，基于具体的影像文本进行讨论。
研究选择了三个上海城市形象宣传片，作为受众观看、讨论的影像文本：一是《中国名片：上海》，这部7分钟的影片，是中国国务院新闻办筹拍的中国国家形象片《中国名片》系列当中的一部，2011年8月美国纽约时报广场２号楼大屏幕播出；二是《上海，灵感之城》，由上海市政府新闻办与国际视觉传播协会（IVCA）合作；三是民间动画短片《十分钟，让你了解上海》。大体上可以理解为代表上海这座城市的三个不同层面的影像呈现，即国家视角、城市视角、个人视角。
本研究小组在2012年10月至2013年8月期间，用校标抽样和“滚雪球”结合的方式，抽取了22位年龄在28~48岁之间的上海受众并最终确定了14位受访者进行面对面的深度访谈。研究小组首先和受访者一起观看上述三个影像文本，然后让受访者例举出三个影像文本中都会出现、用来代表上海的视觉元素，再结合受访者个人的都市生活经验，逐一深入讨论这些视觉元素的意义，以及受访者对于这些影像化的都市景观的态度。最终研究小组就所有受访者对影像化的都市景观及其意义的解读进行归纳，并进一步讨论都市景观如何被影像化、如何达成与受众之间的意义共享。
通过受访者对这三个城市形象宣传片影像文本的讨论，我们首先注意到，绝大多数受访者都会在观影结束后的讨论中提及五个场景——黄浦江东岸以东方明珠为视觉中心的城市天际线，外滩的万国建筑群，以高楼大厦为代表的陆家嘴金融中心，象征着上海中西融合文化传统的石库门住宅以及1930年代的上海想象由于这五个场景在三部作品中视觉表达具有相当高的一致性，被访者因此很容易将这五个场景理解为有关上海的景观符号，对这些景观符号的反思则着眼于它们在不同的影片中，以十分雷同的方式构成了影像化的景观上海，化约了上海这座超大型都市在地理、空间上长期存在的异质性和丰富性。
同时，公众会将影片对所谓“上海人”的形象塑造也视为影像化景观上海的城市意象。尤其在国家和城市视角的官方版本里完全看不到但在个人视角的民间版本却着力呈现的对“上海人”的生活化刻画乃至调侃、自嘲、批判元素，在讨论中被普遍认为具有立体化、生动化、细节化上海城市意象的积极意义。
在上述讨论中，我们发现，公众对地理空间中作为实体地标的都市景观，其理解本身就是多元、多义的。都市景观通过影像达成意义共享的过程，是景观的地理空间实体、共同的历史人文背景、个体生活经验三者关系相互作用的过程。
其中，影像十分有助于通过凸显日常生活
场景的丰富质感和复杂底色，来唤醒和激发接受者有关日常生活的共同记忆，促成接受者达成意义共享。
在讨论中我们看到，一方面，受访者会被影片通过视觉技术手段建构的既非实体地理空间也非对实体地理空间和地标的简单直接再现的“第三种空间”所震撼和吸引；另一方面受访者也会反思其所期待的由时间和空间共同组成的现代都市的异质性和复杂性，与城市市民生活及其共同利益实现过程的互动，并未在这些影像化的都市景观中呈现出来。
由此可见，具有高度视觉识别性和视觉吸引力的标志性城市景观，往往有意无意化约了城市地理空间的异质性和丰富性，影像化更加剧了这一趋势。
而对人、对形形色色的都市人、对日常生活复杂面貌的关注和呈现，才更有可能表达出城市意象的本质，也更能通过激发公众的共同记忆达成都市文化的意义共享。
注：文中插图分别为
《中国名片：上海》与《上海，灵感之城》影片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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