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越来越喜欢这首法国歌,因为歌词简直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国际歌》)。
而中国人就是靠自己,只用了短短的68年就从一个一穷二白的、被战火、被帝国主义蹂躏了一百多年的满目疮痍的落后农业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工业大国。
这句描述肯定会得罪很多民国粉,他们会提出以下几个观点:第一,有民国的遗产,新中国并非一穷二白;第二,要是没有日本的入侵,没有TG的捣乱,通过一个个黄金十年,一样会成为现代化国家。
关于民国遗产,他们说得对,不但有而且还很多,只不过是负资产。凯申公走的时候,能带走的带走了,带不走的要么杀了,要么炸了。
先说带走的,不只是黄金,还包括大量的白银、美元、珠宝以及文物。光黄金就达300万两。不过仓促之间,没有搬完,留了个6000两的红包给TG。
再说炸毁的。1949年,国民党当局在败退广州前夕,提出“总撤退、总罢工、总破坏”的行动口号,炸毁了白云机场、黄埔各个仓库,黄埔海军基地,最震撼人心的是炸毁了海珠桥。
由于时间紧迫,竟未通知桥上人员撤离,造成400多名市民死伤,沉毁民船100多艘,震损房屋数百间,受灾居民3000多人。
猪队友就是猪队友,怕日本过黄河炸了花园口,淹死自己百姓百万,400万人流离失所,一千多万人受灾。
怕日本占领长沙,结果日本还没来,惊弓之鸟的猪队友就把长沙给烧了(文夕大火),美其名曰焦土抗战。
再说杀掉的。1949年末,国民党败退撤守重庆前,将渣滓洞的政治犯全数处死,包括西安事变主角杨虎城夫妇及其十九岁的次子、八岁的幺女。
再退一步说,就算国民党不炸毁,完全和平交接到TG手中,也没多少家底。
最初,衡量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大家喜欢用钢铁产量来衡量,因为这时候,各个列强无不都是钢铁大户。
因为钢铁炼出来以后,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当钱花,必须把它造成各种各样的工具和设备,包括武器,或者建筑物,或者铁路。
所以美国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说:每一块钢铁里,都隐藏着一个国家兴衰的秘密。二战的欧洲战场,可以说是一场钢铁大战,钢铁洪流对钢铁洪流。
1949年,中国钢产量是15.8万吨,人均不到300克,连造一个锄头或者一把菜刀都不够。而这一年印度的产量是中国的9倍,在二战中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日本,是中国的20倍。
再说个数字,北京鸟巢的用钢量是11万吨,也就是让凯申公来承办奥运会可能场地还是个麻烦事。
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上台,中国的经济号称进入了黄金十年,但是1934年的钢产量达到了5万吨,全国平均2两,当年日本的钢产量达到了384.4万吨,连印度也有81万吨。
我们都知道,直到东北易帜,蒋介石只是名义上统一了全国,其实国内还是军阀割据,除了外交,各地的政治和经济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蒋介石政府也就直接统治六七个省。
在这六七个省中,最大的钢铁企业,就是汉冶萍公司了,前身就是洋务运动中,张之洞创建的著名的汉阳铁厂。
但是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向企业不断摊派战争赔款,汉阳铁厂自甲午后每况愈下,最后不得不靠借款维持艰难度日。
这时候谁有钱?日本,日本拿了中国的战争赔款实现原始积累,去发展经济发财了,又把钱借给中国的企业,但是企业的经营逐渐受制于人。
在上世纪20年代的时候,中国最大的现代化钢铁企业,已经沦为日本控制下的附庸了,60%的钢铁,出口到了日本。
也就是说民国这1934年的五万吨钢铁,有3万吨以上是卖给日本的。其实说一个可怕的事实,从九一八事变开始,日本侵略中国使用的枪炮,大部分钢铁和铁矿石来自中国。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国民党不管怎样,还知道把汉冶萍的主要设备搬到重庆(重钢前身),但是汉冶萍包括矿山,被日本占领,继续给日本炼铁造武器。
没有钢就不可能有自己重工业,在战争中也没办法大规模自造武器,哪怕结构很简单。比如这种平射炮,民国都造不出来。
这种结构简单,小而笨重,射一次自己往后退出去老远(后座力),还得拉回来重新瞄准。这是一战就已经落后的东西,被苏联翻修了一下之后,以300美元一门卖给中国,就这凯申公还得感恩戴德,说人家雪中送炭。
所以为啥说中国抗战伟大,真的是血肉筑长城。花园口凯申公以水代兵,牺牲了90万河南老百姓,让四百万人流离失所,让一千多万人受灾,就为了迟滞日军进攻(日军损失几千人)。
太祖吃够了每钢的苦。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太祖是这样说的“美军钢多气少,我军气多钢少。”那一年,美国钢铁产量8700万吨,是中国的142倍。
并且中国的61万吨钢铁里大半是铁匠铺炼的生熟铁,如果只比钢产量,这个差距将达到惊人的368倍!
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美国人均钢产量接近半吨,可以造半辆吉普车,中国只有7两,连做一把刺刀都不够。
在上甘岭战役中,美军每天投掷数十万发炸弹、炮弹,把上甘岭的花岗岩山体削低了3米,为了抗住这样的狂轰滥炸,志愿军的办法竟然是靠从敌人的哑弹里拆出炸药来挖防空洞。
由于吃够了没钢的苦,TG也受够了火力不足恐惧症,所以新中国对钢铁的追求,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你们不是要看钢铁指标吗,我炼给你们看。
逐渐的,钢铁产量赶英超美的口号就提上来了,在爱国主义热情高涨和活力不足恐惧症的综合作用下,掀起了大炼钢铁的口号,力争要在15年超过英国,50年超过美国。
此后的几十年,中国人全力以赴地增加钢铁产量,根本不需要有什么人动员。终于在1973年左右,追平了英国,在1995年提前12年追上了美国,实现了太祖的夙愿。
实现太祖的愿望并不是终点,中国人民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继而河北省、河北省唐山市都分别实现了赶英超美的目标。
2011年全世界钢产量排名中,第一名中国(不包括河北),第二名中国河北(不包括唐山),第三名中国和河北省唐山(不包括瞒报产量),当年唐山瞒报了5000万吨,比德国还多。
中国占了世界一多半的钢产量,把全世界已经吓尿,也把全世界的钢铁企业拖入了地狱,在地狱里厮杀,很多钢铁企业不得不关门,包括世界钢铁大王——蒂森克虏伯钢铁公司。
等其他公司都倒闭了,这一两年兔子也开始去产能、提价格了,一方面为了改善空气,一方面提高利润,但总感觉是兔子的套路……
总之没有钢铁,就没有重工业;没有重工业,国防安全和轻工业都得受制于人、寄人篱下,随时可能被人卡脖子,甚至挨打,民国一直就是这样一个被动的状态。
但是民国政府也认识到这个问题,当然想造飞机大炮、想造汽车轮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委员会,但只能是有心无力,变成了纸上谈兵,最终无法落实下去。
是因为中国人笨吗?我觉得中国人不笨,只是很多人才报国无门,郁郁而终,旧中国无法给他们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咋不瞎说,用事实说话。
比如1862年,徐寿就领导完成了中国人自造的第一台蒸汽机,1865年试制成功第一艘蒸汽轮船“黄鹄号”。
曾国藩看到后很兴奋,还给他安排了几艘军用船只,但由于钢材都需要从国外购买,造价很高,最终“造不如买”的论调占了上风,造船计划搁浅了,洋买办胜了。
1903年美国莱特兄弟发明了飞机,但仅仅6年后,中国人冯如也捣鼓出了自己的飞机,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后来他带飞机回国报效祖国,结果在飞行表演的降落中,为躲避小P孩飞机失事不幸去世。
关于中国人造飞机,说来你可能不信,波音之父是个中国人,叫王助,他是1909年被清朝派出去留学的,学习飞机的制造。
毕业后他到初创业的波音公司,担任第一任总工程师,并设计制造了公司的第一款飞机,拿到了第一笔订单,救活了即将倒闭的波音。
1917年底,王助回国了,准备大显身手航空报国。1918年在马尾船政局成立了首家飞机制造厂,并为海军设计了第一架水上飞机,但由于他出身北洋系,未受到凯申公重视。
关于中国人造飞机,说来你可能不信,美国通用飞机厂第一任总工程师,也是个中国人,叫巴玉藻,1917年他辞去美国两家飞机场的总工程师职位,回国跟王助一起搞飞机制造,但他在1929年被日本特务暗杀,年仅37岁。
中国人也试图造汽车,1920年的时候孙中山就在《建国方略》中提出要造自己的汽车。中国的一些工程师也很着急,比如柳克聪说:中国买汽车花了大量的外汇,一定要想法造。
但是真要造却困难重重,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要钢铁没钢铁,最终把目光又投降了美帝,希望跟美国通用福特等公司合作,合资生产。
但是人家只想把组装厂放到中国,而且只想放到上海,不想放到内地,第一是因为中国没有配套产业,第二,人家放到这边只想为了降低关税。
1931年张作霖的创建的民生工厂,通过逆向工程试制汽车成功,定名为民生牌,虽然大量部件都是采购的,但也是中国的第一辆拉货汽车,能载重1.8吨。
然而很快九一八事变发生,整个工厂落入日本之手。大家发现没有,只要是中国重工业稍有突破,日本必来捣乱……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接手了日本的一家工厂,发现里边有很多三蹦子,结构简单,容易制造,结果,由于相关技术人员少,最后只勉强造了60辆就停产了。
此外,还有中国的能人造出来木炭动力汽车,结果后来日本发动了七七事变,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铁路交通,我们的詹天佑设计的人字形铁路,克服了世界性难题。孙中山也雄心勃勃地为中国规划了16万公里的铁路,而且要在十年内搞定。
但做起来就很困难了,第一,技术从哪来(看孙先生把青藏高原画得跟蜘蛛网一样,我相信詹天佑也会头疼)。第二,建筑材料从哪儿来;第三,资金从哪来;第四,军阀同意吗?
到孙总理去世的时候,中国的铁路才修了一万二千公里,其中中国能自主管理的不到一千公里,列强控制的占92%。到现在基建狂魔也才修到了12万公里,还得加油。
中国的化工行业也有不少能人,比如著名的侯德邦,他发明了侯氏制碱法,打破了欧美的垄断,而且成本很低,质量很高在国际上获得大奖,最终碱厂毁于国民党的金圆券大贬值,气得侯德邦投了共。
民国能拿得出手的工业,可能也就是面粉、火柴,或者纺织业。纺织业在抗战前,干不过日本人,抗战胜利后又干不过国民党的金融政策。
所以中国不缺乏技术高人,也不缺乏有战略眼光的人,更不缺乏实业报国的民族资本家,但是国民政府却无法整合这些资源,形成独立的工业体系。
真正的原因如下,我们逐条分析。
第一,国内不是真正的统一,一直是军阀割据,内战不断。没有安定的环境,大家谁傻会把钱变成规定资产,分分钟变成炮灰血本无归。
军阀割据,别说市场也不统一了,连铁轨都不统一,比如阎锡山修铁路就修窄轨的。大家在各自的地盘内,各自征税,加大了商业成本和风险。
第二,旧中国政治经济不独立,列强有很多特权,中国企业没有良好的成长环境,无法面对来自官僚资本和外资的联合绞杀。
如果说中国是独立的,能够有关税自主权,那么可以制订相关的政策,对内提高百姓收入,对外提高准入门槛,保护民族企业成长,那么中国的工业体系完全可以成长起来。
小时候有一阵木材价格看涨,我爸曾想把地里种上杨树,十年成材,可以收好几万。我抖了个机灵说,下边可以种草,再养上一群羊,又是一笔收入,羊粪还可以当肥料。
正等我爸夸我,我爸一盆凉水就泼了过来,他说,你想得美!树下边几乎是不长草的,而且羊会把树皮啃掉。
我不相信,结果去了附近的小树林一看,果然下边寸草不生。其实阳光这个东西就是资源,如同市场资源一样,外国的大杨树就如同大企业,下边的再种啥难长上来。
当中国的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外国商品的时候,新生的企业要么质量差,要么成本高,要么质量又差成本又高,根本没有成长的机会。
以前看合肥的新闻,要是合肥某地发现有一种植物叫做一枝黄花的时候,相关部门就很紧张,会想尽办法进行铲除。
因为这种植物是一种外来物种,生命力极其顽强,与原生态的植物争水、争肥、争阳光,最终把本地植物都搞死了,被誉为生态杀手。
相对于清末民初的小农经济,在没有经济政策的关照下,外来企业就如同一枝黄花,让本地的经济生态面临灾难,让中国农民、手工业者和新生的民族企业破产。
比如日本机械化农业的稻米,用两年时间(1932~1934年),就把中国粮食价格从3大洋打压到了2大洋,你说中国的农民怎么活,靠风调雨顺多收了三五斗又怎样。
还有《孔雀东南飞》中女主角织布:“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结果被焦仲卿他妈逼的不得不“自挂东南枝”,但人家英国蒸汽机一日就织几百匹,质量还好,中国农民不破产才怪。
苏联的解体后,俄罗斯选择了一边倒,为什么民用工业到现在还是一塌糊涂,因为国外的民用企业已经很成熟了,市场被占领后,本地企业根本没有成长空间。
所以我们的互联网墙,虽然有政治上的意义,但也保护了中国的互联网企业,比如BAT,要不是这堵墙,中国怎么能在互联网领域跟美国争霸呢?
因此,就算是没有日本侵略和TG捣乱,凯申公也不可能发展出独立的工业体系,尤其是重工业和国防工业,但某方面可能会成长起来,比如给全世界磨面,给全世界织布,给全世界造火柴。
第三,中华民族虽然能人辈出,但是他们却空有一身本领,因为旧中国政府不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发挥的平台。
第四,旧中国政府,他们的工作重心不在经济建设,官僚资本却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培育民族产业,主张造不如买,逐渐沦为洋买办,成为列强在中国的代理人。
既然旧中国不能完成工业化,不能完成民族复兴的使命,那么就必须要砸烂它,砸烂了一个旧世界,才好建设一个新世界。
工业化的使命,就落到了新中国头上。新中国的工业化,也是几代大boss,敏锐地抓住了稍纵即逝的国际时机,才能让新中国的工业,从列强的联合绞杀中幸存,并脱颖而出。
具体怎么抓住的,我们下回再说,我忍不住要去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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