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八岁之前,没有礼物的概念,只有“好吃的”这份期待。“好吃的”里排在第一位的当属罐头,因为当时罐头价格贵重,所以去看望病人,求人办个事儿啥的,或者走走亲戚,罐头就成了送礼佳品。有一个真实的笑话,说群众夸一个干部在当地特有威信,是这样说的:“打开他们家的橱柜,满满的,全是罐头”!
我对罐头的记忆有两种,第一,生病发高烧的时候,才有资格吃一个桔子罐头,烧过四十度,就有资格挑选一个黄桃罐头。但是,罐头不经吃,一瓶里就几大块,所以我爸会用小勺把它切分成一个一个小块儿,这样就可以让幸福感坚持得久一些。第二种记忆就是开罐头时的那种期待,一个肚子鼓鼓的胖胖的玻璃瓶子,在我爸的手里翻过来调过去,他用一个小起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撬开那个爱生锈的铁皮盖儿,我在一边儿,急的呀,口水一口一口咽下去,又一口口涌出来,当时觉得开罐头的时间好像一个学期那么漫长。当罐头被小起子一别,打开的那一瞬间,小屋子里桔子的味道立即弥漫开来。耀眼的桔子瓣在糖水里跳跃着,我的那种兴奋足以用欢呼雀跃形容。罐头是那个年代水果最好的贮藏和生命延续。一年两年都不会变质,后来水果多了,罐头就被冷落和束之高阁了。什么苯甲酸钠、防腐剂都冒出来后,罐装食品恶评如潮,罐头渐渐退出了商场的柜台。
罐头的另外一个陈年往事和我的恋情有关,大学的时候我最爱翘课,从图书馆借来一大摞一大摞的小说,躲在宿舍里装病。有一次装得实在太像了,以至于大家都以为我真的病了,正在看《静静的顿河》,突然有人敲门,吓得一哆嗦,一开门,原来是我们中文系的才华男林唏,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他带着一身的寒气,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往床上一放,竟然是四瓶罐头!四瓶!而且都不重样!宿舍瞬间温暖如春了......这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份大礼,之所以印刻在我脑中,是因为它和青春有关。
那些年,他们记忆中的罐头
小时候生病了,我妈就给我来一个水果罐头吃,相当于现在的祖卡姆冲剂。 现在天这么冷,可是我就是不生病。
在时间的酝酿中,等待着你拉开铝环的一瞬间,罐头是时间为你保存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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