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荐语：
近年来，极右翼势力在西方政治中不断抬头，他们部分支持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宣扬种族歧视言论。本文提供了一种分析他们在社交媒体的话语的思路：特别是利用无监督机器学习的方式，确定了与堕胎权话题有关的帖文中的三个主题。在每个主题下，作者对关键词进行了质性讨论。这篇论文不仅体现了研究者对政治学的混合方法的创新性实践，更反映了其强烈的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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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育权武器化：白人民族主义者线上讨论堕胎问题的混合方法分析
根据
“
大取代
”（
Great Replacement
）这一
阴谋论，非白人、全球主义者和精英正在密谋通过反白人政策和增加移民来
消灭
白人及其主导地位。
在这种背景下
，白人民族主义者认为白人女性堕胎是对她们
“生物学”和“传统”性别角色
（
生育白人婴儿
）
的背叛。虽然
白人民族主义者
谴责白人女性堕胎是
一宗
谋杀罪，但他们有时鼓励非白人女性堕胎，以解决
非白人
对白人主导地位的人口威胁。在这项
研究中，我们采用了
混合方法
，将
无监督机器学习
与对
2001
年至
2017
年间在
白人民族主义者
网站
Stormfront
上发布的
30725
篇包含
“
堕胎
”
一词的帖子进行的严密
文本分析
相结合。我们确定了三大主题：
白人种族灭绝
（
其
侧重于阴谋论，并详细描述了其所谓执行过程中的积极参与者
）、
政治
（
侧重于政治议程和法律
），
以及
白人民族主义者
的生殖
推理
（
其
通过强调非白人所谓的道德低下的差异政治，阐明并证明支持非白人堕胎而不支持白人堕胎之间的矛盾
）
。我们讨论了
白人民族主义者
围绕堕胎这样一个医学话题的独特而明确的种族主义
话语
，这是保守派和宗教右翼数十年来的主旋律，以及
白人民族主义者
是如何利用这种论述来缓解他们在堕胎问题上的双重立场所导致的认知失调。这种论述可被用来
召集
运动成员，并使极端的种族主义意识形态正常化。
Yotam Ophir，
布法罗
大学
M
eredith L. Pru
den，
北
卡罗来纳大学
教堂山分校
Dror Walter，佐治亚州立大学
Ayse D. Lokmanoglu，西北大学
Catherine Tebaldi，伦敦大学学院
Rui Wang，布法罗大学
文献来源
：
Yotam Ophir, Mer
edith L. Pruden, Dror Walter, Ayse D. Lokmanoglu, Catherine Tebaldi & Rui Wang (2023). Weaponizing reproductive rights: a mix
ed-meth
od
analysis of White nationalists’ discussion
of abortions online.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 26(
11),
2186-2211.
本文作者之
一 Yotam Ophir
近
50
年前，在民权运动和妇女运动之
后，美国最高法院的关键裁决“罗诉韦德案”（
Roe v.Wade
）确定堕胎不会侵犯一个人的生命权，并使妇女
的选择权合法化。时至今日，围绕堕胎的争论仍在美国乃至全世界继续。最近，这些争论再次成为焦点，因为高度两极分化的最高法院正在审查密西西比州的一项法律，该法律规定大多数
15
周后的堕胎都是非法的。虽然这场辩论的基调往往是尖酸刻薄的，也有政治和宗教上的党派色彩，但公众对堕胎的看法始终相当一致，
1995
年
60%
的美国人表示堕胎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都应该合法，
2021
年仍有
59%
的美国人同意该观点。然而，当代媒体和社会技术生态系统（其内容生产的便捷性、全天候的新闻周期以及旨在增加网站停留时间的在线平台）助长了另类知识生产和身份宣传形式的迅速传播，这不仅使堕胎辩论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加不对称，而且还放大了世界各地与堕胎辩论相关的仇恨言论。
这些知识生产和身份宣传的另类形式横跨意识形态领域，但主要源自极右翼。
国际学者和跨学科学者越来越关注这些观点的主流化，特别是在网络空间中，但他们的研究并不局限于网络空间，因为网络空间为地理位置不同的行动者提供了联系和动员的平台。此外，最重要的是，此类观点进入全球更主流的保守派言论和政治组织，引发了人们对西方民主的稳定性以及公民参与自治能力的担忧。同时，这也凸显了西方国家及其他国家中，在传统上被边缘化的“他者”普遍存在的基于身份的不平等现象。按照Mudde（2019）的说法，我们使用 “极右翼”一词作为反制度的总括性术语，既包括革命性的极右翼（即反对“人民主权和多数统治”的反民主的行动者），也包括改革性更强的激进右翼（即反对 “自由民主的基本要素”的反自由的民主行动者）（第 7 页，斜体强调为原文所加）。白人民族主义者就是这样一个极右翼团体、其追随者遍布世界各国。白人民族主义者内部有多个派别（如新纳粹、基督教-无神论者），其中一些派别更倾向于极右派而非激进右派。无论子群体之间和不同地理位置之间存在何种差异，网络空间中的白人民族主义者宣扬极右意识形态，这些意识形态越来越多地进入主流对话和信仰体系，其中包括对堕胎权的讨论。
本研究旨在理解
白人民族主义者如何利用堕胎问题的在线辩论
（特别是在 Stormfront上的堕胎话题辩论）
来构建一个跨越地理和政治差异的白人民族主义者集体性社会身份，并通过性别话语将白人至上的极端种族主义逻辑正常化
。我们将研究Stormfront的白人民族主义者如何利用生殖政治来控制妇女，因为他们认为控制妇女对保持种族纯洁性和打击他们认为不公正的剥夺白人权利的行为至关重要。我们的研究基于一个数据集，该数据集由2001年至2017年间在Stormfront上的近900万条英语帖子组成。Stormfront是最古老、最受欢迎的论坛之一，拥有30多万注册会员，供白人民族主义者联系和动员。
我们采用了一种混合方法，将无监督机器学习与定性分析相结合，在3万多篇与堕胎相关的Stormfront帖子中探究堕胎话语。
关于生殖公正和生殖权利的辩论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以应对公众和精英议程的变化。正如Baird（2006）对澳大利亚趋势的分析所示，这些辩论很少与文化和政治趋势相分离，甚至会随着民族主义情绪的起伏而变化。本研究的目标是探索 Stormfront平台上白人民族主义者与堕胎有关的言论。我们的语料库涵盖了近20年的时间，因此我们特别关注主题内容随时间推移而发生的变化，以及对堕胎相关外部事件（如政治家的言论或备受瞩目的法律决定）的反应。我们还研究了白人和非白人在堕胎问题上适用不同道德标准的情况。
我们预计，白人和非白人之间的差异性语言会依赖于种族主义的假设和论据，表明白人至上和非白人劣等的观念。
具体来说，我们要讨论：
研究问题1：
2001年至2017年间，Stormfront平台上的白人民族主义者有关堕胎的讨论中有哪些主题？
研究问题2：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外部事件的影响，主题的重要性是否发生了变化？
研究问题3：
白人民族主义者如何利用堕胎参与差异化政治？白人妇女和非白人妇女对堕胎的讨论是否有所不同？
我们的研究基于2001年9月至2017年3月期间Stormfront平台上近900万条英文帖子和回复的数据集。数据集有两个来源。第一个数据集包括除 2011-2013 年以外的所有年份，由南方贫困法律中心（SPLC）收集并提供给作者。第二个数据集涵盖了2011-2013年的数据，该数据集由其他学者收集并提供给作者。在对包含“堕胎”一词的帖子进行筛选后，我们保留了 30725 个帖子和回复的语料库进行分析（平均长度 = 357 词/帖，标准差= 725）。虽然这两个数据源在先前的Stormfront话语研究中被单独使用，但我们将这两个数据源合并在一起，以进一步保证语料库的完整性。由于数据集包含了收集时的所有交流内容，包括原始帖子和回复，因此预计不会出现抽样偏差（尽管该网站的规则允许版主删除违反其条款的帖子）。根据最佳实践建议，我们没有进行词干提取和词形还原。
四
、
确定语料库中的主题
我们采用 ANTMN 框架对语料库进行归纳分析。
ANTMN 方法包括三个步骤：主题建模、主题网络和社区发现。
主题建模（我们使用的是 Latent Dirichlet Allocation，LDA）是一种无监督机器学习方法，用于识别大型文本数据中的主题。主题建模的无监督性及归纳性，使其在可能的主题和主题集并不预先知道的语料库中特别有用。主题是基于相同文档（在我们的案例中是 Stormfront 帖子）中词的共现率的词概率分布列表。在自动建模后，研究人员可以定性地研究与每个主题相关的最常见词语以及每个主题最具代表性的文档。
根据传播研究的标准，我们通过删除停用词、标点符号、数字和符号对语料库进行预处理，并将所有文本转换为小写。我们删除了在超过 90% 的文档中出现或在少于 50 份文档中出现的词语。为了进行超参数调整，我们采用了5折交叉验证，在一系列主题数（从 k = 5 到 k = 150）和不同水平的 α 超参数（从 α = 0.01 到 α = 0.5）上进行迭代。
在确定了最佳水平（α=0.01，基于文本的长度和多主题性）后，我们计算了从k值模型到（k+5）值模型的所有困惑度得分变化的二阶导数的最大点。
这代表了 k 值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增加主题数量所带来的困惑度收益是递减的。根据这个穷举过程的结果，我们发现 k = 50 和 α = 0.1 的模型是最佳的。各种超参数的复杂度结果见图 1A。然后，我们对模型进行评估，并通过检查每个主题的高频词、特征词和代表性文档（在本例中为帖子和回复）对主题进行定性标注。分析中排除了六个没有一致性语义的“模板”主题。
在第二步中，
我们根据相同帖子中主题的共现性（以文档-主题矩阵的余弦相似度计算）计算主题网络。
我们将这些相似度作为网络中的边，每个主题作为一个节点，而它们的共现性作为连边。为去除虚假链接并降低网络密度，我们采用了主干法来剔除不重要的连边。对于主干阈值，我们选择了可能的最大 p 值，低于该值，网络开始分解为多个组成部分（在我们的数据中，p < .25）。这一过程从原来的 990 条连边中剔除了 730 条连边。第三步，我们利用Louvain社区发现算法将主题归类为更大的主题。虽然 Walter 和 Ophir（2019）推荐使用该算法，但我们也研究了其他算法。由于各种算法的结果相似，我们决定使用Louvain社区发现算法。最后，我们评估了随着时间推移主题的流行程度。
五、研究结果
研究问题 1 讨论了白人民族主义者关于堕胎的话语中有哪些主题。
如图 1 所示，我们的模型确定了 44 个话题，并将其归类为3个更大的主题。
表 1C 中列出了每个主题的前 10 个词。作为免责声明，我们在下文中引用了 Stormfront 帖子中的原文。
其中一些语言极具攻击性、令人发指
。但出于教育和历史目的，我们选择将这些语言保留在论文原文中。
研究问题2讨论的是：主题的重要性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并对外部事件做出反应。
图2展示了讨论量（上部面板）和主题的变化（中部面板为每天的主题变化，下部面板为前者以Loess曲线平滑后得到的结果）。
就讨论量而言，我们看到特定日期前后的讨论激增，我们的分析表明，大多数可以通过媒体有关堕胎的报道来解释。
对该主题最大范围的关注（共149个帖子）出现在2009年6月1日，也就是乔治·蒂勒博士被谋杀的当日，多年来，他因实施怀孕晚期堕胎手术而成为反堕胎运动的目标。大多数帖子都是在有关法律案件的新闻报道或政治家将堕胎作为其竞选纲领的一部分进行讨论后出现的。2013年3月30日，在佛罗里达州法院讨论堕胎与杀婴的区别后，出现了 109 个帖子；2012年2月2日，在《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米特·罗姆尼在堕胎问题上“支持生命”立场的文章后，出现了 104 个帖子。导致讨论激增的其他外部事件包括2016年3月30日对唐纳德·特朗普在堕胎问题上的不一致观点的讨论，以及2010年12月11日关于国会小组旨在限制堕胎权的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