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斋藏翁松禅尺牍》
特别鸣谢
白谦慎先生 题签
薛龙春先生 作序
谭 然先生 释文
戊戌年四月二十七,恭亲王奕䜣逝世后不久,朝廷刚刚宣布要变法的当口,地位崇高的光绪帝师、军机大臣翁同龢突然遭到罢黜。至此,翁氏的政治生涯结束。变法失败后,翁同龢又遭严厉斥责,永不叙用,交地方官严加管束。翁先到侄子江西巡抚翁曾桂署中暂住,然后回常熟故乡。光绪三十年(1904年)病逝于故乡。
翁同龢像
大多数人对翁同龢的了解,可能来自两个渠道,
一个是课本,里面的翁同龢是光绪帝师,主张稳重务实的改革,强调西学的重要,
对皇帝的政治思想产生深远影响。
再一个就是影视剧,著名的电视剧《走向共和》中,翁同龢公报私仇,克扣军饷60万,
拨给了李光昭这个利用《书海双楫》迎合翁同龢爱慕虚名这个弱点的人。导致北洋水师军备得不到完善,被视为甲午海战失败的直接原因之一。
其实,这两者都很片面
。历史上的翁同龢,从立场上来说确实相对开明。他因为李鸿章曾弹劾其兄长,而对李心怀怨念。但是《走向共和》中的那件事却是虚构。在任户部尚书期间,他确实因为个人恩怨处处刁难北洋水师,但他又是坚决的主战派,在间接造成后来的海战失败后,又与李鸿藻一道极力反对割地,指出:“
宁增赔款,必不可割地。
”且联合俄、英、德三国谋阻割地,最终情势无法挽回。——总之,这是一个复杂的人。
作为政治人物,翁同龢的争议很大,但他的书法总体评价就比较一致。且在身后有重大影响。
翁同龢书迹(来自《笃斋藏翁松禅尺牍》)
局部
他早年学董、米,中年以后学颜鲁公雄,又师从时人钱沣,纵横跌宕,为世所重。
书法学习不是简单的纸上谈兵,首先要有广博的眼界,见识历代前贤的法书真迹。在这一点上,翁同龢可谓是得天独厚
。他家世显赫,父亲翁心存为道光进士,咸丰、同治两朝大学士,早年任上书房总师傅,是咸丰帝、恭亲王奕䜣、惠郡王绵愉的师傅,晚年入值弘德殿,授读同治帝。他
收藏历代法书名迹无数,我们熟知的天下第一小楷《灵飞经》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时隔一百多年,历经沧桑巨变,他的第五代嫡孙翁万戈先生的收藏仍然是海外最重要的中国书画私人藏家之一。
翁万戈长期资助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过去10年间,他共向博物馆捐赠21件重要的中国艺术品。
去年老先生百岁生日之际给波士顿艺术博物馆捐赠了大宗中国艺术品。共有130幅绘画、31幅书法、18件拓片及4件织绣,横跨13个世纪5个朝代,以明清时期作品为主。
其中包括著名的《长江万里图》。
白谦慎与学生观摩翁万戈先生藏《长江万里图》
我们借此可以想象翁同龢收藏当年的荣光。
关于翁氏的书法,清人徐珂《清稗类钞》谓:“
叔平相国书法不拘一格,为乾嘉以后一人……晚年造诣实远出覃溪(翁方纲)、南园(钱沣)之上。论国朝书家,刘石庵(刘墉)外,当无其匹,非过论也。光绪戊戌以后,静居禅悦,无意求工,而超逸更甚。
”
谭钟麟更推崇为:“
本朝诸名家,直突平原(颜真卿)之上,与宋四家驰骋者,南园(钱沣)、道州(何绍基)、常熟(翁同龢)而已。
”
翁同龢生前曾写下了巨量书信,但留存下来的极少。自光绪三十年(1904)翁同龢逝世后,翁氏书信开始被陆续披露。当时,主要是作为书法作品刊布。可见他的书法在当时很受欢迎。
笃斋藏翁同龢信札
著名学者马忠文先生曾有专文论述,我们将其中一些的翁同龢信札出版信息列举如下,这些仅是清末民国时期,还不包括同样内容的翻版:
1、光绪三十一年(1905)南洋官书局率先出版了由邹王宾所辑《松禅老人遗墨》二卷。
2、光绪三十四年(1908)春,俞钟銮(字金门,翁同龢之甥)又将所藏松禅老人写给他的书信辑为《常熟翁相国手札》一册,交由上海有正书局石印出版。到宣统三年(1911),出版《翁松禅手札》系列共十集。
3、宣统元年(1909)九月,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春及草庐藏翁帖墨迹》一册,这是翁同龢致谭钟麟的十六通书信,该册由王闿运题签,是由谭氏后人提供刊行的。
4、1923年,商务印书馆根据有正版重印了《翁松禅手札》10册;次年,卷帙浩大的《翁文恭公日记》也影印出版。
5、1925年,商务还影印庞洁公藏辑《翁常熟(同龢)手札》(不分卷)所收系翁氏致俞钟颖(佑莱、琴道人)、季邦桢(士周)的信函。
6、1926年,有正书局又刊行张氏扶海垞藏辑《翁松禅致张啬庵手书》1册。
此后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出版翁氏信札。这些信札是末代状元张謇所藏,众所周知,张謇甲午年恩科大魁,与翁同龢的力荐有莫大关系。
同一年,又影印常熟周氏四礼堂藏辑《翁松禅家书》(不分卷),所收为翁同龢致五兄翁同爵和侄子翁曾荣(字鹿卿,也作菉卿)的书信,末附常熟周张礼所作跋。
同一人的信札,能在短短数年间以不同的形式不断出版再版,在当时实不多见。
《清史稿•翁同龢传》称赞翁同龢书法“自成一家,尤为世所宗”。
所言不虚。
在这里,我们尤其要重点指出的是中华书局在1921年出版了高时显(号野侯)所辑《翁松禅相国尺牍真迹》12册。
民国21年线装本《翁松禅相国尺牍真迹》(十二册全)
这套书中第1册到第4册是翁氏写给阎敬铭的信函;其余各册是写给谭钟麟的,另有数通写给汪鸣銮的书信,
除私人交往活动,一些内容涉及时局,比起有正、商务出版的翁札系列,史料价值相对较高
。
时隔近一个世纪,第1册到第4册翁同龢写给阎敬铭的信札重现,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是
复制级别的原色精印
,最大程度的还原了翁同龢的书法风貌。
《笃斋藏翁松禅尺牍》
本书所选大部分是
翁同龢写给阎敬铭
的信札,共计
六十七通,一百零三页
。收录的内容是目前所见
最全、最精、最好
(包括公藏、私人藏)。
翁同龢致阎敬铭尺牍
丹初中堂阁下
阎敬铭(1817年-1892年),字丹初,陕西朝邑县(今大荔县)人,晚清大臣,理财有道,有
“
救时宰相
”
之称。被誉为
大清最会当家的户部尚书
。
阎敬铭
阎敬铭楹联
阎敬铭是翁同龢的老上司,翁氏继任阎敬铭任户部尚书。阎敬铭在晚清腐败无能的大环境之下算是一个特例。
他精明强干,善于理财,深受湖北巡抚胡林翼的重用,被推为湖北贤能第一。
同时,他为人正直,在湖北任职期间怼上司湖广总督官文;在山东任职期间,怼亲王僧格林沁;在京任职时,甚至直谏慈禧太后而引起其不满。
所以算是封建时代的良吏。
我们在这些翁同龢写给他的信中可以窥见翁氏对他的敬重。
信中除了汇报政务,请示条令的内容,还有有很多
问疾
的信件。
释文:
尊恙渐平,服何药,夜得眠否?
川豉冬菜少许奉尝。
粤停捐、闽请拨,殊纷纷也。中堂钧席。晚名别具。
从这些信札中可以看到,翁同龢深得颜真卿书法之精髓,并且写出了具有自己个性的风格,从而形成了翁字的独特书风,成为晚清颇具影响的书法家。翁氏晚年曾说“
写大字,始悟万法不离回腕纳怀,此外皆歧途。
”所作行书,笔力沉郁,气度恢宏,别具雍容肃穆之致。
沙孟海先生在《近三百年的书学》一文中指出:“
他出世最晚,所以能够兼收众长—特别是钱沣的方法—有时还掺入些北碑的体势。把颜字和北碑打通了。这是翁同龢的特色。”
此次为了尽善尽美的还原翁字精神,我们采集了超高清的原始数据。
《笃斋藏翁松禅尺牍》高清局部
在印刷上以更加精准的四色印刷,为了保证效果,全程由敦堂老师现场盯机调色。
四色印刷
现场调色
印刷实物的效果媲美复制品
墨色纸纹清晰可见
装帧上,本次《笃斋藏翁松禅尺牍》采用传统的原色原样经折装。
《笃斋藏翁松禅尺牍》实拍
布袋函套、牛皮纸裱瓦楞盒包裝。
力求完美,
精益求精。
本书共印620套,60套给出版社,60套给藏家。仅有500套编号发行,牌记仍然用木版水印,牌记编号请谭然先生书写。
木板水印牌记
谭然先生书写
总而言之,本书的扫描、排版、印刷、装帧每一道细节都经过精心把关,总体成本很高,与同体量的书籍有霄壤之别,而且数量不多。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本收藏级别的尺牍集,定价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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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薛龙春
顺治六年(一六四九),在一件赵左山水画的题跋中,王铎公然挑战董其昌的书法地位:“
小楷有晋遗意,草行大书,予不敢议矣。
”言下之意,董其昌小字可观,大字则嫩弱不能卓立。至嘉庆初年阮元抛出南北二论:“
短笺长卷,意态挥洒,则帖擅其长;界格方严,法书深刻,则碑据其胜
。”其虽言碑帖之异,实指帖学主小字,碑学主大字。钱泳看到二论后,进一步发挥说:“
余以为如蔡苏黄米及赵松雪、董思翁辈,亦昧于此,皆以启牍之书作碑榜者,已历千年。则近人有以碑榜之书作启牍者,亦毋足怪也。
”王铎未能揭出的董其昌大书何以不佳的原因,钱泳给出了答案。
按钱泳的说法,帖学只能作启牍书,碑学则可作榜书,二者不能相杂。无论是企图以帖法作大字,还是以碑法作小字,都是误入歧途。
钱泳的这番议论,其实延续了一个更为悠远的传统观念—锺繇三体。
史称锺繇善三体:铭石书、章程书、行狎书,分别对应刻碑、章奏与书启等不同的用途。三体不仅字体不同、大小不一,书写方法显然也不一样。如同钱泳所观察的,
清代早期取径董、赵一路的书家如查士标、姜宸英,直到梁同书、成亲王永瑆,都以小字擅场,郑簠、金农等人虽以大字隶书鸣世,其款识小字仍是帖法,他们也从不以行草或是楷书作条幅字。
然而,随着碑学的推进,人们不再满足于大字、小字两套面孔,自道咸间何绍基出,这种情形便被尽行打破。借助于对秦篆汉隶的学习,何绍基形成了一套独特而新颖的执笔、用笔方法,并以之对颜真卿行书加以改造,他的行书大轴不仅具足力量与节奏,也饶有醇古意味。
何绍基同时也成功地将这种方法运用到启牍之书,从而实现了大字、小字风格的统一。
何绍基的横空出世,引起书坛的瞩目,翁同龢便是众多崇拜者中的一位。翁来自江南的常熟,那里不仅是大清帝国最为富庶的地区,文化与教育也十分发达,翁氏家族更是当地极有声望的科举世家。咸丰六年(一八五六)春,翁同龢在殿试中摘得状元,从此步入宦途,历仕道、咸、同、光四朝,在同光年间曾担任帝师二十八年之久。
如同他向光绪帝灌输治天下“当以中字为主”一样,他为帝王示范的书法,也必然体现出“中”的寓意,而不能逞才使气,偏工一门。与长年累月的修养功夫所锻造的品位相比,独特的风格可能并非翁同龢的志向所在。
在考中科举之后,
翁同龢对书法仍然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他的业余时间大多用于逛琉璃厂肆,有时与友人一同观赏书画碑帖,有时他也会整日杜门,专心临帖,以至于需要在日记中加以自警:“
连日沉酣于书画,废时失业。
”
此一时期的翁同龢对颜真卿极为心仪。自宋代以来,
颜真卿的书法就有忠臣烈士的象征意义
,师法颜字即表明对其人格有着高度期许。在持久的揣摩中,翁同龢对于颜字的开阖之妙颇有心得。从本朝学颜的书家如刘墉、钱沣、何绍基那里,他也获得不少启迪,尤其是何绍基主张的悬臂中锋,直起直落,被翁同龢视为学书的不二法门。
他甚至连同何氏独特的回腕法也勤加体会,认为写大字时,“万法不离回腕纳怀,此外皆歧途”。
自同治三年(一八六四)开始,翁同龢也参照何绍基的方法习篆隶书,他曾反复临摹《张迁碑》,
以捕捉其中的“拙”与“涩”趣。
对于傅山提出的“
四宁四毋”
,翁同龢也极为服膺,认为丑拙胜过工巧。翁同龢习用短锋羊毫,在生宣上使用这种工具需要适度的顿挫,落墨方能圆湛有力,而由此产生的残破与飞白,无疑在力量与气势之外,也为作品增添了虚和与灵动。
而晚年对“宋四家”尤其是苏轼的心追手摹,使得他在形迹上与何绍基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何以圆转为主,翁则有方势;何绝少锋芒,翁则颇含秀劲;何笔势绵长,节律铿锵,翁则断而复续,移步换形。
毋庸置疑,翁同龢的书法得以成就有碑学的因素。但他反对北碑南帖强为轩轾,在他看来,无论是篆隶六朝碑版,还是晋唐刻帖、宋人法书,都是可以汲取的资源。他反对纯学法帖导致的薄弱与干枯,也反对纯学碑版带来的怪异与板滞。
其时言碑学、言“丑”者,常常堕入形学,即以形的变态来餍足人心,虽然纵横歪倒、惊人耳目,但难掩俗气。而翁同龢看似风格不那么强烈,但一派堂正气象,有古大臣之风。
英国公使窦纳乐曾经这样评价作为政治家的翁同龢:“
有学者风度的、守旧的中国政治家最优美的典型
。”此语移来评价翁同龢的书法,似也合若符节。
翁同龢作信札的用笔方法与大字并无二致,他曾说:“
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
”虽然是寸以内字,但曲折中有挺秀,雄厚中有空灵,残破中有圆润,水准绝不在屏幅对联之下。翁同龢也极其在意信札的书法,既不轻易与人,寄出之件也常常经过反复书写。
因此,他的书札所体现的不是率意绽放的才情,而是一贯保持的雄强、内敛与灵秀。欣赏他的信札,不仅可以想见其为人,甚至还能猜测他与人娓娓而谈时的表情。
虽说翁同龢自称“
四十年后,方有意学书,笔性既拙,又苦无多暇,是以终无成就
”,但他在世时,书法已为时人盛推,他的自信也流注于一笔一画之中。翁同龢晚年遭开缺回籍,政治上颇为失意,书法更成为他人生最后的寄寓。汪鸣銮在给他的挽诗中,特别拈出他在书法上的高度成就“千载是非君莫问,即论八法亦传人。”翁同龢在当时并不缺少知音,
他的门生王懿荣、张謇、张元济、李慈铭、沈曾植、梁鼎芬、缪荃孙、汪鸣銮等或多或少继承了他的书法面貌或是鉴赏品位,然而短短一百年后的今天,由于社会精英与书法的疏离。
书法与传统文化也产生了深层断裂,欣赏翁同龢这一类型的书法,越来越成为一件困难的事。
戊戌孟夏,薛龙春于金陵岸堂
《笃斋藏翁松禅尺牍》白谦慎题
本书题签为著名艺术史学者
白谦慎先生
,白先生收到成书后赞不绝口。接下来我们来看看此书从印刷到装帧等全方位的细节,相信看完后各位会认同白先生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