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开年三个月,创新药利好之风频出:1月,
浦东综改方案
表示
允许新产品参照国际同类药品定价
,
3月,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及“创新药”,强调“加快产业发展”……政策顶层设计对于创新药全链条发展的重视,让医药人在近两年的低迷之中看到了微光。
但暖风尚未完
全驱散寒意。自
2023年6月智翔金泰登陆科创板以来,已经近一年没有创新药企上市。
且就在
2024年3月15日,证监会发布了《关于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从源头上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试行)》,
关于未盈利生物科技企业,证监会表示将进一步从严审核,要求未盈利企业充分论证持续经营能力、披露预计实现盈利情况,就科创属性等逐单听取行业相关部门意见。
与此同时,过去一段时间的低谷中,中国创新药生态已然发生变化:美元基金出手减少,人民币尤其国资基金快速崛起;
BD交易超过IPO成为“输血”主干道,投资退出不易……
冷暖交替、格局变化之中,创新药全链条上的各类玩家如何应对,又如何合力推进中国创新药走向下一篇章?
3月28日,在由医药魔方主办的
「2024PMC医药投融资交易大会」暨第二届医药魔方TOP15榜单发布大会
上,中信证券研究部医药行业首席分析师陈竹、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主任李积宗、阿斯利康国际业务拓展合作与战略投资副总裁陈冰、上海科创集团引导基金副总经理周立永、幂方健康基金合伙人白旸,就
“
政府、企业、资本如何求同存异,合力推进中国医药创新生态
”
展开讨论。
变局中,创新药创投之殇
如上海科创集团引导基金副总经理周立永所说:
“中国股权投资市场最重要的风向标可能就是IPO。
“
而对于生物医药这个周期长、投入大的行业来说,IPO的冷热,不仅牵动着一级市场投资人的投资意愿,也关乎企业迈向二级市场以持续输血的路径是否畅通。
“如果投资人看不到回报,很难持续投资。
如果没有大量资金支持,让企业投入研发,这个行业的动力是严重不足的。
“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主任李积宗的一番话代表着现场投资人的共同心声。
期待国内IPO重新向没有造血能力的生物医药公司“开闸”,这是在场生物医药产业人士的共识。
在幂方健康基金合伙人白旸看来,面向创新药企形成持续、稳定的上市政策,不仅有利于从投资端撬动创新药产业,上市本身也是释放企业创新风险、提高产业效率的一个重要环节。
“纳斯达克很多创新企业,非常创新的方向,可以(通过上市)在临床前、IND阶段,迅速把一级市场风险释放,这样效率会更高。
”
另一方面,投资人们也坦言,
前几年的IPO热潮,也让生物医药行业暴露出“缺乏耐心”的问题。
“2009年创业板那波造成中国资本赚快钱的思维非常严重,这是十多年以来中国资本一直没有突破的投资上的问题。
”周立永一针见血道。
偏向早期投资的白旸对这一点体会更深:
“创新药是一个慢周期,一个first-in-class药品在国际市场上通常10~20年才会出现,早期投资人往往在(投资)14~15年以后才能‘收获’,需要一个良好的长周期支持。
而人民币基金相较于美元基金周期较短,通常只有7~8年。
”
“着急”的也不止投资人。
在陈冰的观察中,不乏“创始团队比产品更早‘上市’”的情况。
“(之前)有些公司成立四五年就完成了上市,产品还远远没有到获批上市的阶段,就出现了股权套现的情况。
”
缺乏耐心的另一面,是只盯着IPO,这暴露出部分创始人和投资人产业认知与灵活性不足。
在周立永看来,投资人需要突破过去十年的那种短期收益思维,同时更加灵活、专业地寻找退出机会,而不是“死守”IPO。
“我们一直有个观点:
一级市场就要赚一级市场的钱,不要再期待去二级市场赚多少倍收益。
”而落实在生物医药这样长周期投资上,就是“并不一定从早期一直等到临床III期、IPO,我们可能在(企业)拿到IND申请或者临床II期就退出了。
“
同样,对于创始人而言,IPO也未必是唯一的终点。
“创始人总认为自己做的都是最好的,不舍得卖,一定要IPO。
其实这个也不对,也要看并购的机会。
如果我们的企业家没有这样的胸怀,中国生物医药可能很难诞生巨头企业。
”周立永说道。
中国创新药生态形成中
需要看到的是,尽管生物医药行业一级市场出现动荡,但最近一年中国
BD和并购消息频传,让国内创新药生态活跃起来,不再囿于资本市场的“击鼓传花”。
2023年11
月9日,阿斯利康与诚益生物就小分子GLP-1受体激动剂ECC5004达成独家许可协议。
阿斯利康将获得诚益生物ECC5004在中国以外所有国家和地区所有适应症的开发和商业化独家权益,并在中国和诚益生物合作共同开发和商业化,诚益生物则将获得1.85亿美元的首付款,以及高达18.25亿美元的临床、注册和商业化里程碑付款,以及该产品净销售额的分级特许权使用费。
按照总金额,这笔交易在2023年中国创新药BD交易中排名第二。
与2023年诸多亮眼的BD交易一样,这一方面证明有价值的创新不会因资本寒冬而“降温”,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的本土创新具备了进入全球市场的实力,快速融入全球生物医药产业链之中。
不过,其中的隐含之义是,只有“真创新”,才有进入产业玩家视野的资格。
“(阿斯利康)需要的是产品的创新能够解决系统的临床需求,而且要有资格和底气参加全球的‘奥运会’,不能停留在‘全运会’或者‘亚运会’的水平。
”陈冰说道。
既
要有能够解决临床未满足需求的差异化优势,还要有国际竞争力,这是白旸早在2018年就选中诚益生物这个“潜力股”的筛选指标,也是如今在场嘉宾们对于“真创新”达成的共识。
不过,对于不同位置、不同性质的入局者而言,着重点也不尽相同。
相较于幂方健康基金和阿斯利康这样处于市场化逻辑之中、以全球统一标准筛选创新的产业玩家,作为国有投资平台的上海科创集团引导基金就偏好国家战略性产业和领域,在生物医药行业更看重“卡脖子”的上游关键原料和高端科学仪器。
在周立永看来,“国内生物医药真正的风险,不仅仅是原研药,上游也存在一些‘卡’点。
比如上游制剂,以及液相和气相的质谱仪,高端显微镜等仪器设备。
”
而除了上海科创集团引导基金这样“有属性的钱”向我国生物医药行业中的薄弱环节倾斜,也有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这样的事业单位担当起早期孵化器的角色,帮助中国本土创新药企度过早期的“死亡谷”。
这属于市场化基金中的早期投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部分。
“创新药公司在天使轮、拿到PCC(临床前候选化合物)后会有一个‘死亡谷’,(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临床数据尤其是人体试验数据,外部机构可能不愿意投资或者合作。
如果政府能够支持这些早期初创企业度过这个‘死亡谷’,相信接下来会有更好、更多的新药在中国涌现出来。
”白旸说道。
而
这正是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的职能所在。
2017年开始,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从承担建设上海市生物医药产业技术功能型平台,面向大学、研究所、中小型创业企业提供小试、临床前工艺验证、临床研究样品制备等多种服务,尤其对于初创企业来说,可以以相对低的成本早期介入、主导探索产业化过程,降低后续产业化风险和成本。
除此之外,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还长于协调配置相关资源。
李积宗提到,上海市生物医药科技发展中心最关注的是监管服务和资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