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网贷之家
作者 | 七月的MiuMiu
近日对P2P行业中的离职潮现象,以及由离职潮带来的P2P平台生存问题的探讨评说,促成了我写这篇文章的原由。虽然这样类型的文字,并不符合我原本的风格,也不在我的写作范围之内。但距离生死线越近,我的表达欲望却反而愈加强烈。
而这也带给我一个从未有过的思考——那就是
身为一个局内人,我是如何看待,或者说我该如何看待这个挣扎在悬崖边缘的行业。
虽在之前有所接触,但真正算得上入行的时间,
已是2014年。这一年,恰好是严格意义上的“红利末期”。
这时的大环境是怎样的?
1)全国P2P平台数量达到史无前例达到1575家,其中光2014年新上线的平台便超过900家。虽然与2013年纯粹的爆发式增长不同,2014年下半年问题平台的数量开始相应增长,不过总体来说,仍属普遍的红利期内。
2)各方资金量都在迅猛上升。首先,新增平台的注册资金约为2784万元,相对于2013年增加了1倍,同时,银行、国资、上市公司、风投资本也在不断涌入行业。另一方面,网贷成交量以月均11%的速度增加,全年累计成交量高达2528亿元,贷款余额、投资人数都较2013年翻了数倍不止。
3)当两年后的很多人徘徊在9%的十字路口时,两年前的2014年,17.86%只是平均收益率。虽然从3月以来,保持每月0.56%的下降趋势,但这一数字的诱惑力,显然没有其他理财产品可以替代。
我在那样一个时期进入了一个所谓的“A2P”平台,什么是A2P,就是把“P2P”当中寓意为“个人”的第一个“P”,换成了代表“资产”的“A”。实际上是把租赁公司的应收债权进行转让。虽然这一模式的可靠性在后来引发了不少争议,但在当时,却被舆论评价为“小而美”的探索。
不过后来的种种现象,让我意识到所谓的创新,实际上只是为了吃到行业红利的“最后一颗苹果”,而这也代表了大部分在红利末期加入的平台的心态。
首先从团队架构上来说就十分粗糙简陋。
一位只做过某比特币网站BD工作的运营总监,和一位丝毫没有风控经验的风控专员,再加上几位UI设计、媒介人员,就组成了所谓的“运营团队”。而通过产品技术外包的方式,一个打着小而美的平台就迅速诞生了。
虽然在现在看来匪夷所思,但当时的初创平台皆是如此。相比寻找优质的资产端,如何用最少的资金,在短时间内捞到红利尾巴里的一点好处,显然是更加急迫的事情。于是就像大部分平台运营者一般,我所在平台的运营负责人也开始了“空手套白狼”的工作。
在线上线下做活动,用一点小回报获得初始用户;
发动老带新技能,让平台数据进一步滚动;最后参加一些所谓的金融展会,让媒体记者将“小而美”的品牌定位变成一篇篇公关稿,以此做挖取下一批客户的诱导。而为了让数据更加好看,负责人不仅发动周遭朋友参与投资,更用平台资金购买债权来创造一份漂亮的成交量报告。
而事实也证明,那些身处红利末期的平台大都如此。如不是出于对红利消退的害怕,平台运营者也不会一门心思扑在“如何抢占市场”中,
对于即将到来的瓶颈期,这些人首先要做的却是先让平台“活”下去。
这是P2P迎来的第一个“生死劫”,而我所在的公司最终没有跨过那道坎。
截止2015年底,在总共3657家P2P平台中,正常运营的为1924家,仅占52.6%。由于没有在红利消退后及时铺设大量渠道“抢夺”客户,这些打着“小而美”招牌的平台被更大的对手挤出跑道,成为第一个生死时期中的“牺牲品”,“后红利时代”的市场被这些更强大的对手一一瓜分。
战争虽远去,但战场的遗孤却还在。那些不顾风险的运营模式和“抢夺”流量时的野蛮行径,成为了不久后另一场大战的主要导火索。
时间来到2016年。也许这一年里的故事,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信手拈来。平台数猛降、收益率猛降、信心猛降,唯一一个不断上升的,就是风险。而在这一年中,我所在的第二家平台,也像大多数处在风险爆发期的平台一样,用最极端的方式开始了生存大战:
1)建立大量的CPA/CAS渠道。
熟悉P2P的投资人一定知道,这些渠道代表着什么。没错,就是成群成群的羊毛党。由于给出的回报足够丰厚,短短几天内,羊毛党就交给了平台几百万成交量的业绩,这让平台开始高度依赖这样的获客模式。虽然不在运营核心,但就我所知道的同时开通的羊毛渠道,就多达5个。而在那个时期,以这样方式谋生存的平台不下总平台数的80%。
2)诡异的项目审核过程。
大量的羊毛党带来了大量的投资需求,但对于一个初创平台来说,如何拥有如此多合规的优质资产?这里就要说到当时这个平台的诡异之处了。实际上,在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没有见过关于资产端的一些基本情况。很多时候,这些项目都是迎合着投资速度而上,而并非是根据审核情况而定,这始终是一个让我深感奇特的地方,也确实成为了支撑许多成交量奇迹诞生的重要支柱。
3)高返活动引复投。
其实,第一点加第二点的模式,的确成为了短期内刺激平台数据增长的灵丹妙药,但与其他同期平台一样,一旦监管来临或是投资人信心跑丢,能生存下去的几率就十分渺茫。所以到最后几个月,平台唯一能出的策略便成了“利用高回报吸引复投人群”,出这个策略的平台大都面临着同样的境地:一是没有多余的渠道投放资金,二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去维持平台日常的运营成本。但这样的方式所带来的效果相当短暂,充其量只能算是“回光返照”。而往往在下一步棋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这样极端激进的手段只能导致死亡的加速。
最后的结果,或许很多人都已猜到。
这个短命的平台在2016年风险爆发的大潮中,就像蜻蜓点水一般的一掠而过。
而数据显示,全年大约有938家平台都经历了这样的结局,这一数字让整个行业无可厚非地成为了高风险的代名词。
虽然相当一部分平台在824文件的狂风下,被拍在了沙滩上,不过与上一次平台们的集体死亡不同的是,在这次世界大战中往生的平台,食下的正是几个月,或是几年前在进行流量抢夺时所自酿的苦果。
在休息了几个月后,时间进入到2017年的年初,而我也进入了现在所在的平台。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在经历一通洗牌后,我明显感觉到
这些仍留在战场的平台,已不再将同行作为竞争对手,而是把这一目标转向如何去满足监管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