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旧人(二)
陈远 辑
1918年,梁启超同蒋百里等人同游欧洲,回来之后,蒋百里写了一本小书叫《欧洲文艺复兴时代》,请梁启超作序。梁启超动笔之后,觉得“泛泛为一序,无以益其善美,计不如取吾史中类似之时代,相印证焉”。因是有感而发,于是就“既下笔而不能收”,越写越多。等到写成,蒋百里一看,好家伙,长得实在是喧宾夺主,没法用,只得另请人写。梁启超只好把这序题了书名《清代学术概论》单独出版,反过来又请蒋百里为他的“序”再写序。蒋百里写道:“方震(即蒋百里)编欧洲文艺复兴史,既竣,乃征序于新会(指梁启超),而新会之序,量于原书相埒,乃别为《清学概论》而复征序于震,……”幸好,蒋百里没有像梁启超那样作序,否则这会序来序去,没完没了了。
1919年梁漱溟任北京大学讲席时,忽接得熊十力从天津南开中学寄来一明信片,略云:你在《东方杂志》上发表的《究元决疑论》一文,我见到了,其中骂我的话却不错;希望有机会晤面仔细谈谈。
刘师培
1919
年,刘师培肺病加剧,感到来日无多,一天凄然地对黄侃说:“吾家四世传经,不意及身而斩。”黄侃安慰说:“君今授业于此,勿虑无传人。”刘说:“诸生何足以当此。”“然则谁足继君之志?”“安得如吾子而授之。”黄侃起身道:“愿受教。”第二天果真带着礼物前去拜师,扶服四拜,刘立而受之。当时黄刘二人名气相差无几,且刘仅年长二岁,黄拜刘为师令许多人不解。连章太炎也不以为然:“季刚小学文辞,殆过申叔(即刘师培),何遽改从北面?”黄答:“予于经术,得之刘先生者为多。”
“五四”前后,黄侃对新文化运动很不以为然,尤其对于写白话文、做白话诗而暴得大名的胡适看不顺眼,便常常与他作对。一次他对胡适说:“胡先生你口口声声要推广白话文,我看你未必处于真心?”胡适听了不解,问道:“黄先生此话怎讲?”黄说:“如果胡先生你身体力行的话,大名就不应叫‘胡适’,而应改为‘往哪里去’才对呀!”胡适听了,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还有一次上课,话题讲到白话文言问题,黄侃又以胡适为靶子。对学生说,其实白话文与文言文孰优孰劣,用不着多费笔墨官司,只要随便举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问题。比如说胡适的妻子去世了,家里只要发电报通知胡适,如用文言文,只需“妻丧速归”四字即可;如要用白话文,就要写“你的太太死了,赶快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