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无产者的招安

王路在隐身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25-01-24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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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划亮手机时，锁屏上的电子木鱼刚好敲到第10086下。这是他给"功德系统"写的自动化脚本——每刷十分钟短视频，自动积攒0.1个功德点，能兑换成外卖平台的满减券。

真正的大功德藏在另一台改装过的红米手机里。他刚给"快跑腿"系统喂了份特制数据包：二十个虚拟骑手账号，每个的体温都维持在37.2度。这是他在儿童医院陪护时发现的漏洞，平台体温监测模块的置信区间是36.5到37.5，而真实骑手跑单后平均体温37.8——那些37.2度的账号永远不用被强制下线。

第一次喘息发生在梅雨季。老韩用树莓派搭建的伪基站，让三十部二手手机绕着商圈自动漂移。系统判定运力过剩后开始撒红包，他趁机用虚拟骑手扫光补贴。最绝的是给每个账号设计呼吸频率：抢单时心跳加速到110，等红灯时降到72，连血压值都按年龄生成梯度数据。那周他给女儿买的进口雾化器，发票抬头写着"算法优化服务费"。

窒息时刻来得悄无声息。平台更新了步态识别，老韩连夜给虚拟骑手加载不同走路模式：年轻账号带点外八，老账号拖着脚跟。直到某天发现女儿的手表定位出现在某保健品公司数据库——他用来训练AI的儿童医院轨迹数据，被打包卖给了精准营销商。通话记录显示，最近三个月有17个推销电话伪装成儿科主任。

最后的反杀藏在体温数据里。老韩给所有虚拟账号植入异常波动：每到晚八点集体低烧37.8度，持续三十天后，系统自动推送"骑手关怀包"。他没想到的是，那些被篡改的体温数据流进疾控中心模型，意外触发全市物流从业人员健康预警。当新闻播报"平台企业主动加强骑手保障"时，老韩正用关怀金购买新的医疗数据——这次是妻子的乳腺钼靶影像，他需要更多生理参数来喂饱AI。

故事终结在某个寻常午后。老韩在奶茶店蹭电时，发现"快跑腿"上线了功德系统2.0。新用户协议第14.7条写着："您贡献的行为数据将用于优化公共服务"，而推荐算法正给他推送儿童呼吸机广告。他习惯性截屏准备举报，突然认出广告里那台雾化器的序列号——正是他用虚拟骑手数据换来的那台。

外卖箱里三十台手机同时震动，虚拟骑手们自动接取了新订单。目的地全是肿瘤医院，配送备注清一色写着："请放入快递柜，勿电联患者"。

监管员在这时候出现。对方平板上跳着他刚篡改的数据。"技术不错啊。"那人扫了眼他外卖箱里的树莓派，"下月我们招标反作弊模型，缺个压力测试员。"

现在老韩穿着西装给平台找漏洞，工资条比过去干净。只是每次路过医院，他总不自觉摸向裤兜——那里藏着台关机已久的红米手机，屏幕裂缝里还能看见三十个虚拟骑手的离线通知：

"您有新的道德困境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