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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者与建造者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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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朗西埃一起到中国来欣赏……现场|2013

院外  · 公众号  ·  · 2021-08-12 22:22

正文

本次推送 的这篇旅行记录原载于《艺术界》杂志,并附录了相关的记录与访谈。 2013年5月朗西埃第一次来到中国。从一个与阿尔都塞共著《阅读资本论》的年轻学徒,到今天这样一位不断受到各大三双年展、国际策展人邀请的哲学家,他过去五十年的知识轨迹可谓多样。政治、美学、观众的解放、智识的平等……在他讨论过的诸多主题中,究竟哪些才最能与中国当下的语境擦出火花?我们对想象多多少少都会有记忆。旅行,就是身体力行地去回应这个想象, 这位曾经历五月风暴、以美学论政治的法国哲学家在一起。
与朗西埃一起远行……在充满了各种现实、需求和理想的征途上,一同尝试着恢复对于视觉政治的历史感。

文| 宋轶    采编 PLUS 责编| BLOOM绽
与朗西埃一起远行|2013
本文1500字以内
1.
“LV包LV包啦。假的五十。真的一百八啊!”
一行人来到义乌,一位女摊贩,一个箭步冲进停靠在义乌国际商贸城的中巴车内,朝朗西埃兜售法国名牌。
这里还传言,“简单的手工生产全外包给浙江周边贫困地区的留守老人做,因此没有‘用工荒’。”
2.
“朗西埃先生,您昨天所下榻的地方,齐泽克也来过,他曾猛烈批判过……”
我们一行人曾被安排入住上海松江大学城的泰晤士小镇。这个花费了十亿美元的项目,现在最大的功能就是满足追求英伦范儿的婚纱摄影市场需求。
3.
“您觉得中国这儿的资本主义,味道怎么样?”到达杭州后,一位老师在晚宴上问朗西埃。
——或许在未来某一年,《孤独星球》会推荐一款旅游套餐项目:到中国,欣赏资本主义剥削现场。
4.
“我要去看!”
总在银幕上被人观看的法国影星凯瑟琳·德纳芙,有一天决定到黎巴嫩去看看——戈达尔曾说:“史诗属于以色列,而巴勒斯坦人只有纪录片。”
痛苦和灾难之地,自然吸引眼球——然而,进行战后重建的巨型挖掘机把废墟推进了大海……朗西埃在评述这个故事时略带嘲讽,“痛苦和灾难,没得看!”
5.
“艺术将要在这里发生,建造它的石匠却被赶走了。”
在佩德罗·科斯塔的电影中,一个来葡萄牙打工的非洲石匠在完成了美术馆的建造之后,遭到了如此待遇,然而在拍摄中,并未体现其苦难,相反却逐渐让人感到:他是一个如此接近李尔王式的人物。
朗西埃在中国美院讲座中提到的这个案例,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其著作《劳动者之夜》:辛苦了一天的一群劳动者夜不能寐,他们写诗、讨论和思考。这小小的一步,开始扰乱严密的等级划分。

Colossal Youth
Pedro Costa |2016

6.
“这些起义的场景真是骇人听闻。”“别担心,那些拿枪的工人不过是一群滑稽的小丑,他们更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1848年的一家英国报纸引用一幅法国工人在街垒战斗的漫画来讽刺法国二月革命。——但在朗西埃看来,那些所谓的“小丑”们,把街垒当作剧场,有什么不对呢?
在剧场里,他们不再扮演原来的社会角色;在街垒中,工人们不再各安其位,拿起武器,组成了新的队伍。
7.
“重大议案由选民投票太危险,还是交给精英先做科学论证吧。”
朗西埃在上海的最后一场讲座,题目是“民 主,就在今天!”他说,民 主在今天的理论和实践中已深深陷入危机,有着革命传统的法国人似乎并未真正开始行动。即使当西班牙的“愤怒者运动”如火如荼之时,法国民众却“忙着用选票推翻萨科齐。”
8.
“滚!”
在突尼斯,民众游行时对总统说的话,只有这一个字。
……
在行走中,将自身不停地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视觉对人进行的压迫和异化,百年来从未减弱。不但图像符号的批量生产和销售愈演愈烈,在现实空间里亦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造景运动;可悲的是,这些在行走中产生的鲜活的视觉体验,已被我们当成了调剂生活的笑料。
以慈善为名去观看苦难,既是一种旧时髦也是一项新时尚:类似邀约同伴看一场让人声泪俱下的电影,散场后转身没入原本的公寓生活中。
因此,有人前赴后继地投入纪录片的创作,从日常中来回生活中去,在视觉的选择和编辑中,展开全新的动员;也由此,“剧场里的角色扮演与日常生活里的角色扮演”这一对隐喻,成为经久不衰的议题。
缓和矛盾的议会投票,将真正的民 主远远推开。王尔德说,“最坏的奴隶主就是对奴隶好的奴隶主,因为他们延缓了一个罪恶制度的死亡。”
……
与朗西埃一起远行,在充满了各种现实、需求和理想的征途上,一同尝试着恢复对于视觉政治的历史感。
朗西埃在义乌| 2013
朗西埃中国行|2013|节选
来源:艺术眼
本文1000字以内

北京
(第六天,北京)……参观皮村完全是临时安排。这座位于东北五环到六环的小村子聚集了数万名外来打工者,以“打工者自治闻名”。由几个“北漂”文艺青年发起的项目在十年之内发展成了一个包括“独 立经济系统(二手商店)、教育系统(工友大学)、展示系统(打工博物馆、打工剧场)和文化品牌(每年一度的打工文化艺术节、流动儿童艺术节、打工春晚)”的自足村落。“我相信改变世界可以从小的地方一点一点开始,”孙恒坐在他的办公室兼会客室兼书房里认真地说。书架上摆的除了毛泽 东、格瓦拉、托洛茨基等人的传记以及分析各国社会主义运动历史的书籍以外,还有大量与外来务工人员相关的法规文件和调查丛书。他们的理念是通过文化提高打工者的思想觉悟,加强他们的身份认同。文化活动中心的院子里,电影院正放着007,小小的图书馆里有人读书,孩子在外面嬉戏,妇女们和着音乐在跳健身舞。加上打工博物馆墙上“尊重劳动,尊重劳动的价值,这是一个民族最基本的道德”的温 总理 语录,更让人感到这是一个运转良好的“共同体”。的确,皮村人的生活状态似乎很好地对应了《无产阶级之夜》里夜不能寐的工人:工作之余还写诗,唱歌,做剧场(甚至有自己的春晚!),只不过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更多不是逸出常规的分散个体,而是一个有组织、有条理、甚至可以说有明确诉求的社会群体。作为发起人之一,孙恒在介绍皮村时难掩自豪,对陆兴华开场“不要觉得自己的东西跟艺术家做的事情有任何不同”的说法似乎立刻就有反弹:“我丝毫不觉得我们做的东西跟798里的当代艺术相比是低级的,也不觉得两者有任何区别,相反我倒觉得798里的艺术跟普通人的生活毫无关系。”陆兴华对皮村负责人的自信始终表示怀疑,但这种怀疑反过来又只能引来对方越来越笃定的回击和辩护。在一个小时的讨论中,朗西埃听得多,说得少,对皮村基本表示肯定:组织打工者看007没问题,拿主流文化当载体也没问题,搞出版搞活动都可以。至于他的这番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礼貌,也许并不重要。就像他每每提及具体作品时,总要提醒读者自己并不是在评判作品好坏,只是根据论述需要选取合适的材料而已,对于到目前为止在中国走马观花似地接触到的所有材料,朗西埃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谨慎。而皮村需要的也不是任何人的肯定或批评意见,而是来自内部的反思。在这一点上,八九十年代处于地下状态时生机勃勃,进入2000年开始一帆风顺后就立刻“疲软”的中国当代艺术可能真的能成为很好的前车之鉴。
平等不是目标,是方法。|朗西埃从远方的到来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解决了什么我们的问题,反而像是试金石一样,让原本存在的问题暴露出来……
异感,各种虚构的混合。|政治和美学存在联系……建构了具体的时间和空间格局……刷新共同世界的“感知分配”,可言、可见、可行间的关系网络。
朗西埃在皮村| 2013
访谈 生命治理的政治或治理 节选
采访者:Eric Alliez/《Multitudes》期刊
本文1500字以内

Q:
我们在这里向您提一个更为实际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构成了生命政治这一范畴?如果可以这么问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对于重新将政治导入主体生命,并且基进地转化这一概念而言,我们已经认可了您所完成的姿态,它形成了某种独特的企图。但是在您的这种姿态中,却又显得欲言又止:似乎是说, 政治完全占据了两种生命形式之间凹陷的裂缝,并掌控着这裂缝本身所制造的争论。从这样的观点来看,不等于在说,生命政治就是存在于政治本身中的构成性的非思?此外,又是基于怎样的考量才会出现这种为己的非思?

朗西埃:
倒不是因为我认为 政治在生命力量中根深蒂固,才重新“将政治导入主体生命”: 对我来说,政治并非呈现为某种活的原本的主体性与另一种原本的模式主体性之间的对立,无论是衍生的,或者分歧的,比如异化思维等等的模式主体性。让我们回到亚里士多德关于政治动物的定义,我的目的是为了质疑政治的人类学构成:存在于生活模式本质中的政治构成,也就是说, 生命政治 这一概念。近来我们可以看到这一概念经由一些更为现代的文献已逐渐开花结果,尤其像列奥·斯特劳斯与汉娜·阿伦特的著作。我在这里想要指出的是,这一构成中存在着某种恶性循环:“人性的明证”、善于逻各斯的共同体权力,不过这些并非旨在建立政治性,而是将政治与治理一分为二再展开争论的恒久博弈。但是争论本身并不在于两种生活模式之间的对立。政治和治理并不是两种生活模式,而是两种可感分配,也是切分感性空间的两种方式——看不看得见共同的对象?听不听得到主体进行描绘或论证?

治理是可感分配,它同化了共同体之共同所有的实施与私人所有的实施,也就是将相似性与差异性同一化,赋予身体与身体的聚集模式以特性。依据立场、功效与能力等等,它[治理]将可感空间结构化,去芜存菁。但是政治,是且只能是遂行[
顺适进行] 追加“私人所有”的行动集合。所谓私人所有,就是生物学或人类学无法定义的财富,比如发言者的平等性。作为所有生物存在的附加价值,其中相互对立的是同一个世界中的两种不同的结构:其一是限于 生命治理 的结构,比如从血缘的传承到人口流动的调节;其二就是与之对等的 人为 结构,重塑由政治主体 决定 的共有的“既定世界”的种种形式。这些政治主体并非声称存在着另一个世界,而是共同谱就一个共有的差异世界。

无论是政治主体的概念,还是发展出一种独特物种的特殊自然配置、作为生活模式的政治理念,都无法套用到福柯的分析:身体与人民,在福柯那里只是作为权力的客体。而亚里士多德所谓的政治动物,是一种擅长政治性的主体,也就是足以起身参与政治活动的主体。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用语,就是分配了既是主体也是客体的原则力量的人。所以福柯所谓的“生命政治”中所涉及的身体,只是一种作为政治客体的身体,一种局限在身体与身体聚集的治理分配中的身体。福柯引入的生命政治,就像是置身权力运作与权力效应之间的特殊差异,以及权力如何操弄身体个体化与人民社会化的效应。然而,这并不是政治的命题﹔因为政治,开始于有能力管理社群的主体等次产生危机的时刻。
……
治理并非一种权力机制,它是一种可感分配的原则,在这一原则中决定着权力的各种策略与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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