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的前半个月，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冠病毒引发的疫情危机中，瑞幸（Luckin Coffee）已经经历了三次过山车般的“做空”体验。先是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1月31日发布一份89页的匿名报告，称瑞幸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财务数据造假。报告声称雇用了92个全职和1400多名兼职调查员，收集了25000多张瑞幸咖啡小票，总共录制了11260小时视频，包括“620个直营店，981天营业日的全部营业时间监控录像”，并且收集了大量内部微信聊天记录。面对毫无先兆的攻击，瑞幸尽管很快发布了辟谣声明，但股价仍然大跌将近20%。浑水在推特上抛出第二份长达66页的做空报告，这份报告来自尘光研究（Ash Illuminations Research），该份报告同样声称瑞幸财务数据和业务数据造假。瑞幸还来不及对第二份报告作出反应，大量研究机构纷纷下场加入混战。力挺浑水的机构有尘光研究、Jcap（J Capital Research）等，站队瑞幸的机构则有香橼（Citron Research）、Aiden Research等。17天里，瑞幸的股价也经历了暴跌、回升、再跌、再回升的过山车。风物长宜放眼量，20天过去，要问从浑水做空瑞幸中看到了什么，我要承认的是，看到了金融行业少数从业者逆势爆发的一点机会。许多人认为，入金融的行，就只能认金融周期的命，雪崩的时候，就只能做“每一片雪花”。其实也并不完全如此，比如做空机构，完全可以逆势爆发。我们可能都看过电影《大空头》：一个讲述在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前夜，金融人士如何自救的故事。这个自救的办法就是：做空。做空是什么，说简单点，就是金融业内对“从一个投资标的的价格下跌中赚钱”的一种说法，既没有听上去那么高大上，也没有什么邪恶色彩，它与做多一样是最基本的投资概念。知乎上有用户对“做空”这个概念解释得特别通俗易懂：“一个东西今天值500块，于是你和人借了，卖出去500块，预测第二天那东西只值250块了，你就以250块买了还人，赚250块。”《大空头》中，克里斯蒂安·贝尔扮演一名对冲基金经理迈克尔·柏利，在几年内针对美国房贷还款、违约等数据，安排他的团队进行调查，结果在房地产抵押贷款证券之中，发现了相当比例的可调利率次级贷款。可调利率意味着，这些贷款在一开始利率很低，还款压力较小，可调利率生效后，利率会大幅增加，将导致许多人无法偿还贷款。次级贷款则意味着，这些贷款虽然被包装成为3A级的房贷证券，但实际上风险很高。做空的过程中，有一幕特别有意思的场景：迈克尔找到高盛的高管，说要搞一个房贷证券的信用违约互换（CDS），相当于对赌房贷证券会违约。高盛高管都傻眼了，还有这样来送钱的？因为在大部分金融专业人士眼中，房贷证券市场非常稳定。后面的剧情大家也知道了，迈克尔投入13亿美元做空房贷证券，在次贷危机爆发后赚得盆满钵满。我们都很羡慕《大空头》中的主角在逆境中爆发的境遇，但其实没有必要。春江水暖鸭先知，雪崩的时候，最早知道要雪崩的一定是雪花，每一片雪花都有这个机会，就看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感知。《大空头》中四名在做空中获利的主角，一名是对冲基金经理、一名是德意志银行的交易员、一名是大摩旗下的基金经理、一名是退休银行家。身份不一、级别悬殊，告诉我们“everyone can cook”，只要你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强大的分析能力。围观群众吃着瓜，专业人士早已在啃瓜皮。知乎上，“如何看待浑水做空瑞幸（2020）这一事件”的话题，浏览量高达将近300万。知乎用户 morpheus 对做空报告的理解一针见血：浑水的报告（实际上是匿名报告，由浑水发布）就是教大家怎样做数据分析啊。还不赶紧学起来？最简单但效率最差的一种方式：通过电脑和书籍进行研究。网上确实可以获得很多成本很低的信息，但垃圾信息很多，容易被误导。事实上，“免费的就是最贵的”这句名言，在商业分析领域一样管用……专业的分析领域最常用的手段。访谈的好处在于获得的都是一手信息，特别是访谈行业专家时，可以获得很多对行业的深度理解与洞察，而且访谈可以有针对地提出问题和需求，更好的满足我们要调查和分析的目标。问卷非常常用，主要针对消费者和用户，目的是了解用户的需求和偏好，对商业模式进行分析。问卷的问题在于必须控制样本的数量、质量和分布，不适当的问卷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是的，实地调查很笨拙。但一定是专业分析必须的一种手段。浑水发布的报告在做空瑞幸的过程中，采集了大量实地的论据，在各地门店跟踪调查，甚至还有瑞幸员工的聊天记录。在专业商业分析中，越是实地采集的第一手信息越是具有说服力，搜索引擎往往是最后才使用的信息获取工具。因此我们也知道，浑水做空瑞幸，并不是随便拿了几份网上就有的数据进行一通分析，而是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的专业分析，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都并不低。从兼职调查员到高级分析师，团队的构成非常复杂。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做空都会成功。本质上说，并不是所有做空报告都专业且靠谱。在做空瑞幸之前，浑水最近的一次针对中国企业的做空是2018年7月针对教育行业龙头企业好未来（又名学而思）的做空。当时，浑水声称好未来的培优业务营收造假，且在收购顺顺留学的过程中存在猫腻。浑水在报告中说：我聊了你们的员工，走访了你的线下网点，你的数据没有你说的那么高；我查了你的工商数据，上面的收入跟你财报披露的不一致；我仔细翻了跟收购顺顺留学有关的所有文件，你们有管理层在这里面搞走不少钱。然而浑水的这次做空，最后证实许多内容并不属实，大量证据存有偏差。好未来的市值在短暂下挫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历史高点。虽然浑水大概率仍然从不成功的做空中赚走了钱，但相比成功的做空，利益会大幅减少，而做空机构的权威性也会大打折扣。浑水做空瑞幸的尝试，最后也未必能称得上“成功”，因为从美股市值上看，瑞幸的股价受的影响并不大，这还是在新冠病毒疫情影响之下的表现。有人认为，做空瑞幸“失败”，可能要归咎于浑水引用的匿名报告专业度和权威性不够。做空确实很难，即使在《大空头》中，高盛、大摩等众多金融机构的高级人才也都没能发现做空房贷证券的可行性。不是每个人都会成功，从这个角度看，金融机构和研究机构都需要非常专业和敏锐的人才，更是毋容置疑。《大空头》中的四名主角在现实中都有原型，其中有两人并非金融行业专业出身：迈克尔·柏利，医学院出身，曾经是一名医生；格雷格·李普曼，金融出身；史蒂夫·艾斯曼，曾经是一名律师，后来去奥本海默做分析师；本·霍克特，康沃尔资本的创始人，银行家。可以看出，从事金融行业的商业分析，专业出身并不重要，职位等级也不具有决定性，关键是兴趣所在和职业路径的规划。第一类是市场研究公司，比如艾瑞咨询、尼尔森这些市场研究公司。第二类是咨询公司，比如最知名的MBB：麦肯锡、波士顿咨询、贝恩咨询。第三类是金融机构，在这类机构中，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为投资服务的，主要是投资的公司和行业进行分析。最后一类就是一般企业。在很多公司中，都有战略分析、商业分析岗位，为企业的运营与决策提供支持。
以上是商业分析领域的一般推荐，具体职业规划可以根据自身客观情况和兴趣方向进行调整。经济周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作为一名雪花，却看不到雪崩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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