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联想到了丹尼尔·珀尔(Daniel Pearl)事件。因为他是第一位受害者,于18年前死于由“基地”组织(Al Qaïda)和后来的伊斯兰国(Daech)实施的一系列斩首行动中。也因为,当时我被他所受的折磨深深触动,因此在巴基斯坦做了细致的调研,以重现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正因如此,我对这种非同寻常的暴行有所了解。
刽子手双眼发红……
他的手紧握于刀柄之上……
刀刃裹挟烈烈风声逼近面颊……
紧接着是惨无人道的行为:刀刃刺入身体,肆意深挖、碾磨、切割,并最终将头与身体分离……
这一场景久久萦绕我心、挥之不去。
从18年前到现在,这种对无辜者的斩首行为贯穿始终,其中的有序性、系统性,让我难以相信这仅仅一种未开化的野蛮行为。没有其他任何杀戮方式像斩首一样需要残忍与技巧兼备。也没有任何一个没有前科的人能够临时充当刽子手。
谋杀萨米埃尔·帕蒂的罪犯是否模仿了谋杀珀尔的犯罪手法,并再现了其犯罪现场?还是说他模仿了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武装组织(GIA)的犯罪手法,或者干脆模仿了肉店屠夫的手法?
调查结果会说明一切。它将证实谋杀指令是否来自某位“学生家长”,抑或是某个伊玛目(伊斯兰教的教长)。但是调查结果也会揭露这样一个事实:残忍的头目们知晓公开割喉和隐秘刺杀的区别,而且他们也不会在某个早晨醒来时,一时兴起,突然决定斩首一个无辜者。
我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正因为帕蒂是一名教师,他才会成为犯罪目标。他终生投身于高尚的教师事业,并为此献出了生命。有人说他曾“挑衅”、“玩弄”,甚至“冒犯”年轻教徒的信仰。而且在他任职的学校里,似乎有一些懦夫这么评价他:把穆罕默德的漫画作为教学材料,这一做法欠缺对学生的尊重。
我完全不认同这些话。首先,我受够了这种诡辩,即把文化作为加害他人、并从中脱罪的借口。其次,当帕蒂先生特地告知学生,漫画可能会引起不适时,这种做法并非冒犯,而是谨慎。更重要的是,漫画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不仅在孔夫朗地区(Conflans),而在整个法国,有一个刺客组织做好了齐全的准备,以消灭类似的行动甚至教学,无论它是否涉及《查理周刊》(Charlie)。
思想自由……启蒙运动的传授……知识和历史的学习……
我们常说,(像教师这样)照顾他人者是日常生活中的英雄。
自从拉瓦绍尔(Ravachol)
[1]
以来,我们就知道恐怖主义的逻辑是“暗示”和“模仿”。可以想见,在万圣节之后,复课之时,教师中的许多人将处于危险之中——他们都是负重前行的英雄。我们不仅要为他们鼓掌,还要找到保护他们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