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与激情,迟钝与笨拙,脆弱与单纯,郑大圣把握住了一个疯子的精神世界。故事的叙事,不是按照经典剧作理论的结构展开:走向一个高潮,实现一个叙事目标,一种“透视式”的叙事。这个故事按照一种精神分裂的运动展开,以一个疯子的能量运动来布局叙事,交替在疯狂与激情、迟钝与笨拙、脆弱与单纯之间。奎生的体内有着众多奎生,他一个人就是一个群体了。这样的叙事方式,是为了让文本本身滋生出思想的众多,避免思想的“一”,这是创作者的思想勇气。在一部电影中,我们越来越不需要去获得一种确定性,而是期待一种模糊的力量击碎我们的已知和定见,趋向一场遥不可及的理解。
在电影的视听形式上,导演选择了一种黑色荒诞的形式。痛苦与激情的能量以荒诞的方式释放。这种荒诞,在镜头语言上,体现为许多悬殊的景别处理、镜头的运动速度和轨迹的变换,还有对于阴影的大量运用。影片以疯子剥花生的手的大特写开始,光影和景别强调着这只苍老、粗糙、神经质、充满悲剧感的手;随后是疯子捧着满满的一大碗花生,飞奔上窑洞上面的平台,以大全景表现他撒花生,这是他在祭奠他那饥饿的女儿。疯子与村民的几次搏斗,都用大全景来表现他一个人与一个村子的人的斗争。在疯子被村民追打那场戏中,他的儿子树最终站了出来,代表村民与父亲对峙。儿子向前紧逼,持枪的父亲步步后退,终于,父子站在大树阴影下,扭曲的阴影强化了这种戏剧性,父子之间的生死之争,在这种阴影下被荒诞化。这一次,奎生以父亲之爱战胜了对错(职责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