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假如你陷入一场彻底将你击倒的危机,在你的人生巅峰之际,你将作何反应?
1998年,克林顿陷入莱温斯基事件。时任财政部长的鲁宾从旁侧目睹了高压之下,总统如何启用“精神装置”,能够在暴风眼里冷静工作。
在自传里,鲁宾写到:
“我确实非常赞赏克林顿处理危机的方式——尽管这一危机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他的精力集中、专注,在身旁风暴肆虐时仍继续工作......
和其他人一样,我对总统如何做到这一点也感到很好奇...克林顿告诉我说他用“精神装置”帮助自己渡过了莱温斯基事件那段时期。
鲁宾甚至由此获得了提升自己网球水平的灵感。他写到:
......主动选择正确的思维模式这一观念确实有助于我打网球,他减少了我过于踌躇和犹豫的倾向,这种倾向对大多数业余选手都是障碍。
在打球时,我牢记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使非常优秀的篮球选手投不中的机会也达55%。
即使是一个很好的网球手也会犯许多错误:目标是应关注如何尽可能地打好这一个球,而不是或者担心弄糟或者担心分数的多少。
我非常喜欢上面这段描述。
假如一个人的大脑计算力是a,他在压力下的计算完成率是b%,那么其应对现实世界的智慧=a*b% 。
人和人之间,a的差别很小,b的差别很大。
我自认为属于a高b低的人,历史上多次深刻感受过b对a的无情消解。
二、
吴清源曾说:擂争十盘战(极为严酷的比赛)时的对手全是日本棋坛的杰出之士,就棋艺而言,我与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差别,我之所以屡屡获胜全在于精神因素。
据说,1935年10月1日,第二天即将开始秋季升段赛,临大战前夜,吴清源备战方针就是又通读了一遍老子《道德经》。老庄学说的主旨经吴清源修研归结成与围棋紧密相关的一句话,那就是“平常心”。
大约30年后,吴清源的弟子林海峰夺得名人挑战权,决战前夕,吴清源送给23岁的林海峰的三个字,也是“平常心”。
三、
平常心不平常。
1977年3月27日发生了航空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事故,一架美国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和一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波音747飞机在西班牙洛斯罗德奥斯机场发生地面相撞事故,致使583人死亡。
《摇摆》一书开篇便回顾了该案例:
荷兰皇家航空公司4805号航班的乘客此时并不知道,他们的安危的确完全掌握在世界上经验最丰富、技术最精湛的一位机长手中。
突然,机长范·赞藤收到了来自机场关闭通知。他本该保持镇静,却被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纠缠住了。他决定在特纳利夫岛机场加油,这样,在拉斯帕尔马斯机场中转的时间就能节约半小时了。
结果刚开始加油,机场开放了。好不容易又可以飞
,
浓雾开始在跑道上弥漫开来。于是他加快了引擎的转速,飞机慢慢滑上跑道。
副驾驶不解地说,“我们还没收到塔台的起飞许可呢!”
“我知道,”机长边松开制动边回答,“边走边请示。”
突然,一架波音747飞机出现在前方跑道
......
范·赞藤、其他机组人员以及所有的乘客全部遇难。那天,共有584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
《摇摆》一书认为:机长在“损失厌恶”与“牵累”的双重作用下,为自己挖的坑越深,便越会继续挖下去。
假如在电影里,技术高超的机长,多半是执拗而坚定地带领乘客脱离险境。
成功者经常是一根筋的(当然,一根筋的人群里成功者的比例未必就更高),在他们的英雄事迹里,面对挑战从来都是迎难而上,决不妥协的。
该如何评判是“勇往直前”还是“鲁莽行事”呢?
许多奇迹来自“不甘心”,更多的悲剧也是。
难题在于:
“坚定和被胁迫之间,只有一条细若游丝的界限。”
四、
下面,我想探寻“精神装置”、“平常心”、“牵累”、“被胁迫”背后的内在关联,并试图找到应对之策。
这些思考和对策极可能全是错的,试图对大脑决策构建模型,本来就是一种冒险,何况这里还要加上人的非理性因素。
该模型由“过去、现在、将来”三部分组成:
“过去”是局部无法改变的已知条件,是你已经抓好的牌;
“现在”是选择分配点,选择正确的思维方式,分配已经抓好的牌;
“将来”是各种可能结果的概率与损益值的统计学结果。
我称之为:
时光的算法
。
第一部分:作为“已知条件”的“过去”
巴菲特的搭档芒格曾得急性白内障。当时已经发明了一种新式的改良手术,但是医生却仍然向他推荐老式手术,结果手术失败,一只眼睛失明了。
不过芒格认为老式手术的并发症概率为5%,他就属于这个5%。是谁给他动的手术?芒格说他不会告诉你。要说有错误,责任在他自己身上,于是他就开始研究眼科学。
最搞的是,那个医生依然在做他全家的眼科医生。
除了对芒格依然用那个眼科医生表示惊叹,我很喜欢他的话:
“
在遭遇一件令你难以接受的悲剧时,你永远也不能因为摆脱不掉它的困扰、在生活中再屡遭失败而让这一件悲剧变成两件、三件。”
维基百科里这样描述他:
芒格的个人生活曾经很艰难,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他几乎经历了一个人所能经历的所有苦难和不幸。
年轻时草率的婚姻,使他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
刚刚离婚不久,儿子泰迪身患白血病不幸夭折,巨额的医疗费用、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折磨着他;
芒格管理的合伙投资公司遭遇了1973年至1974年的股市大跌,损失过半;
1978年,芒格因为白内障手术并发症导致左眼完全失明……
但是芒格并没有被这接踵而来的苦难和不幸所击倒。芒格和前妻的一个儿子小查尔斯说:“他就是能够义无反顾地摆脱了这些悲剧的困扰。”
查理和
格雷厄姆
、富兰克林一样,正是那种能够经由地狱抵达天堂的圣者。
现实中,我们花了太多时间、精力、情绪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作为一种消费时光的方式,追忆、怀念、懊恼本无可厚非,但我们常常因此而影响下一个环节--“现在”之决策。
就像那位机长,被“要是那样就好了”的假设拖进坑中,自欺欺人地列出了错误的已知条件,进而作出了不可思议的愚蠢决定。
橡树资本的马克思在《投资最重要的事》中文版序言里写到:
接受是我的重要主旨之一:接受周期与变化的必然性,接受事物的随机性,从而接受未来的不可预知性与不可控性。接受能够带来平静,在其他投资者失去冷静的时候,这是一笔伟大的财富。
接受的结果便是在投资中拥有行之有效的耐性:对新投资策略的引入与新客户关系的巩固所需的时间保持耐性,也对正确的投资策略得到证实的时间保持耐性。接受、平静与 耐性,都是令我深受触动的中国思想的精髓。
已经发生的,是清晰罗列出来的“已知条件”,需要冷静接受。
第二部分:作为“分配资源”的“现在”
“现在”之任务,有四个:
A、极度专注;
B、主动选择正确的思维模式;
C、分配“过去”之资源;
D、理性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