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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放榜的那一刻,你在哪?

咋整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7-06-09 12:02

正文


从邮递员到APP,随着技术的变迁,获取高考分数的方式越来越多了。不变的是那个瞬间,有的沮丧,有的惊喜。那是人的情感的总爆发,任何技术都无法模拟的。


AI财经社(ID:Economic-Weekly)

文 | 郑亚红 唐煜

编辑 | 金赫


邮递员:“喜报!喜报!范进中举了!”


1981年8月的一天,一个邮递员大喊着冲进了马福恒家的大院,“喜报!喜报!范进中举了!”全院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是南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由此,马福恒成了院里文革后的第一个大学生。

那年马福恒18岁,7月7日到9日,马福恒在内蒙集宁参加了全国统考。同年,国家开始对普通百姓开放电话安装政策。然而,想要知道高考的录取结果,邮递员的自行车后座比那根电话线要实际得多。

80年代以前,只有政府机关才有电话,是传说中的摇把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像开手扶拖拉机,一通体力劳动过后才打到话务员那里,他再给转接。1980年以后,拨号电话才开始逐渐走入寻常百姓家。

那时候的电话是转盘式的,样子古板,拨号麻烦,但拥有一部电话的家庭仍然少之又少。1985年时,全国电话普及率为每百人拥有0.6部电话机,农村能通电话的行政村不到一半。

马福恒的同学里只有一个人家里安装了电话,那位同学的父亲是电话局的。大多数人,只有在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去电话局打电话,打到对方单位,一分钟6毛钱。当时一个学徒工的月工资是18元,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50元,而看一场宽屏电影是2毛钱。

打电话是一件奢侈且不太合乎适宜的事情。


高考老照片。 图片源于网络


大院里住了12户人家,只有马福恒一个人参加了1981年的高考。成绩单是他的班主任胡建华老师骑着自行车送到家里,各科分数明细俱有,总分467.5分。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生物考了29.7分(满分30分)。老师把成绩单送到他的手中时,跟他说:“没考好哈。”

马福恒的第一志愿是清华建筑系,差5分,失之交臂。他非常不甘心,突然想放弃南开,第二年考清华。

结果父亲张罗起了谢师宴,老师们都来了,所有人脸上都是许久不见的放松表情。大院里大人们都说,马福恒这孩子有出息。其他小孩子也很开心,围着他笑哈哈的,马福恒成了他们的榜样。

“我一一敬酒,他们以我为骄傲,我就认啦。”马福恒也就没有再复读去实现自己的清华建筑梦。

如今,马福恒在大连做海水养殖高级工程师。

红纸张榜:分数从高到低排列着

8年后,1991年,李庆(化名)也参加了高考。他骑自行车去学校看榜。分数红纸张贴,黑墨水,贴学校墙上,全校参加高考的考生名字都在红纸上,按分数从高到低排列着。

李庆住在山东半岛的小渔村。高考结束后他一直在海边帮家里养虾。“有一天做梦,我梦见了一筐桔子,我妈梦见我老爷爷坟上冒青烟。今天想来,是二次元空间通过心灵感应在通知我。”他不无幽默地说。

那张红纸上出现了几个“李”字,李庆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他说:“想起那时情景,总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感觉。从此与同学们人生殊途,再无交集。”


日新月异,他又说:“现在又方便了,重新联系多了起来,没考上的都当了老板,小日子倍儿美。”

90年代初,即使城市里有少数人安装了电话,但很多农村的考生跟李庆的情况相似,要自己骑车或者徒步去学校看成绩。

王均(化名)是湖南人,高考前填报志愿。到了约定看分数那天,他跟同乡同窗赶200多里山路到县城的学校,傍晚时分大家围在行政楼一间屋前,听里面老师报分数,隔着窗户,王均没听到,但他的同乡同学听到了,告诉他上了一本。那时一本叫重点本科,而同乡未上线,怏怏然。


图片源自网络

查完分数后,平时玩得好的4人一起在夜色中散步,其中一人未上线,两人上专科线,王均算考得最好的,但因为不是亲耳听到,也不知到底何如。因分数迥异,大家各怀心思,顿失往日的热烈。第二天再找班主任核实,王均果然上了一本。

声讯电话:查成绩花了210元


168声讯台是金锋(化名)这一代人查询成绩的选择。他是1998年的江苏高考生。那一年,全国固定电话用户和移动电话用户突破1亿户大关。

7月23日的零点,只需要拨通168声讯台就能在第一时间通过电话查询到成绩,一分钟3块钱。那天晚上,天气虽热却并不闷,电风扇乎乎地吹着,金锋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但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完全没有看进去。父母早就已经睡觉了,他心里跟猫挠一样,坐不住。

那时候夏夜很安静,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和林林总总的社交软件。离零点还很久,他就跑到电话机旁,给168那个查询电话打了一通,亲耳听到里面的人工声音毫无波澜地告诉他还没到查询时间,才甘心地坐回了沙发。客厅里的老钟表整点报时,“duangduang”了一晚上后,终于,金锋抢在零点报时前就已经坐在了座机旁。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根据提示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语文136分,哇,出乎意料,政治89分(满分150分),有点遗憾,总分554分,很好,估得很准。金锋很开心,但也很平静,最后的成绩和自己的估分只差1分,不出意料。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家里没有电话的同学去学校拿成绩条。那两天,金锋心里盘算着以考试座位推理出好哥们和暗恋女孩的准考证号,开始了“刺探军情”的伟大事业——把当年在意的人的成绩都打电话亲自查了一圈。“好多平时比我学的好的,都没我考得好。”这其实是打电话查询成绩的乐趣,在直接问对方之前就掌握了信息,很爽。

那一个礼拜,金锋给168打了不止十几、二十个电话,除了查自己的成绩,还偷偷知道了不少小伙伴们的成绩。“觉得自己考得不错,愿意听人工报成绩的声音,一遍一遍听,心里美滋滋。”往常一个月40块的电话费,8月交话费时交了210块。

手机:一天发十几条查询短信


2006年,家住河南的柴民权是通过手机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的。

那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教导主任打电话时是晚上八点多,当时已经刮起了阵阵凉风,民权和老爹正在打麦场装麦子。然后老爹的手机就响了,那是2003年10月上市的诺基亚1100,单色直板手机,800块,光是03年全球就销售出2亿台。老爹打着手电,柴民权一只手听着电话,另一只手拿一根柴火棒在地上记下了总分和各科分数,看几遍就背下来了。总分625.75,年级主任说他应该是县文科状元。

晚上回去的时候,柴民权老爹在村里馆子要了几个菜,一家人喝到晚上10点多。

录取通知书是通过邮政EMS邮寄给过来的,邮递员把一个村的所有邮件放在村里小卖部,小卖部老板在一个傍晚来到了民权家。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傍晚半天都是火烧云,而他正坐在院子里铺的凉席乘凉,小卖部老板走进院子,看到他就笑嘻嘻地说:“权儿,猜猜这是啥?”当时老爹,妈妈,弟弟,邻居和小卖部老板都围在一起,柴民权小心翼翼地抽出录取通知书,弟弟说:“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是这样子啊!”


图片源于网络


同年夏天,高考把吉林的王然(化名)送向了柴民权的家乡。王然用手机发短信累计查了十几次录取情况。当时2元 一条 的查询短信,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要查十几次。高考是分批次录取的,在一本录取的最后时刻,他感觉自己要落榜了。

东北小镇,月光明亮,银河铺满夜空,黑漆漆的尽头里就此一家亮着灯。二三十个大孩子围坐炕头,炕上摆两桌,炕下摆两桌,玩着聚会的老花样。那晚,王然喝了七八瓶啤酒,某个醺醺醺的时刻,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再次发送了查询短信,王然记得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恭喜你被xx大学录取了!”

这场关于高考的赌注,他押中了。

漫长的等待里,狂欢的热情稀释了部分焦虑。在当地,无论考没考好,各家各户轮着摆酒宴。王然和同学们一家轮着玩两天,每天喝酒、打牌、唱歌……几近疯狂地聚会。

有人喝完十几瓶啤酒连着酗三大杯罐装雪碧那么满的38℃白酒,喝完刚开始还能哆嗦着下楼,后来一沾地就猛地栽下去。王然和同学们把他扶到KTV坐着,继续下半场。

另一人却没那么走运,他口吐白沫,直接倒在KTV地上,被众人送到医院差点没挺过来。


再后来,王然离开东北,却鲜少再碰酒。毕竟,能肆意狂欢的时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电脑:网吧查到结果立马又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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