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旁边楼的一层底商有一家卖小龙虾的店,从前门框上挂着一只巨大的假小龙虾。我搬过来之后没去吃过,在小龙虾季节开始之前,卖小龙虾的店就关掉了。经过了不长时间的装修,开了一家公众号的线下商店。那只小龙虾被取了下来,扔在路边。
因为各种要这个城市这个区变得整齐划一的规定, 这栋楼底商那些可以在露天摆椅子的商铺都把椅子收了起来。马路中间有很高的铁栏杆。秩序感倒是看不出,无趣是多了不少。而这只龙虾的“坠楼”打破了这种秩序感。
我搬到这里三个多月,也许是因为工作很忙,也许是因为也不算了解街区,除了底商的面包店和肉铺干洗店,对街的超市和餐厅,周围都没有时间走过。上周夜里与人开会,才发现走出去五分钟还有开到半夜的咖啡馆,世界杯的夜里,卖咖啡也卖简餐,开着空调开着窗,感觉有点奇怪。
不熟悉,也没时间去熟悉,才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街区。除了从我家走到 Space Cycle 的距离几乎和之前住在纽约下城走到 soho Soulcycle 的距离一样。每每在去上课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真实地住在属于自己的街区。如此看来, nostalgia 是个好词,它并不意味着你总是在想念你的家乡,你居住过的地方,它意味着你总是在找寻一种熟悉的气氛,一种自己构建的归属感,一种时间空间的相似性,哪怕只是轻微相似呢。我在北京的时候很少想念重庆,我在美国的时候也很少想念北京,我在纽约的时候会想念南方,北京的夏天如此炎热,令我想念纽约夏天此时夕阳下人们脸上的颜色,一种温暖不热的余晖,就好像夏天很常见的天空中的玫瑰色一样。
上周六上午,去骑车的路上,看到了旁边楼底商的门口出现了这只巨大的龙虾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觉得我是真的住在这条街。那时候是周六的早晨,人不多,龙虾很突兀但还算平静地趴在路边。
想起两年多前更早的一个清晨,我去骑下午六点半的 soho soulcycle 的课,挺着急的,怕迟到,但还是不幸瞟到路边一块床垫上躺着一个人。躺着的人还搭着被单子,被单子盖住了脸。因为是清晨,店铺也没有开张,街上没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但是又觉得不是,这睡着的应该是个人。
这人活着还是死了?我不太确定,虽然赶时间,我还是倒回去绕床一周看了一下,确定他在呼吸只是睡得很死,没有死,不用报警,就走开了。那是2016年五月的光景,纽约的五月初还不热,他穿衣服睡觉在搭上被单,甚至还脱了鞋在路边,可算是相当将就了。
路上碰到死人在纽约并不奇怪。更早一点的三月,在隔了三四条街的拉法耶特街转角,我和女朋友碰见几个警察,警察扒拉开路边一些包装箱的纸,在清理一个流浪汉的尸体。纽约的三月还会下雪,流浪汉睡在路边有地铁热气冒上来的地方也容易冻死。当然他死的理由有很多。在美国时候就会想他们也没有医保,他们也可能吃坏东西。有时候会想起在 houston的地铁站出来,adidas门口那一站,总能看
我没在我的街区看到过睡得安稳的流浪汉,但是看到一只假龙虾引路过的人快乐玩耍也已经足够有趣。然后让人觉得安稳的便是去上课这条路,要过两次马路,路边并没有在美国走向 studio 的半小时里那么多可以分神逛街购物的店铺,除了超市和面包店肉铺,连一家杂志店都没有。莫名其妙花钱的机会甚少。
上个星期我骑完了我的 space cycle 四十节课,又买了四十节。总的来说,北京的课强度不大,除了个别美国老师,大部分爱用dance music。 就是那种电音节上不知所云的音乐。而相比之下,纽约的教练都喜欢用 hip-hop, 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有时候骑着自己讨厌的音乐,就会出戏想到兴许纽约的老师已经编出了apeshit的课。
我为什么讨厌 dance music 是有原因的,也是两年之前,在纽约一个电音节和朋友们带着hao noodle的面摆摊,摆了整整三天。在正对着主舞台的位置,看到无数人在阳光下跳,全场特别吵。听了三天每天都头疼,即便是可以接受,但也心生反感。后来就根本没法听这样的音乐了。